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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王庭筠
淡烟疏雨新秋。不禁愁。记得青帘江上、酒家楼。人不住。花无语。水空流。只有一双樯燕、肯相留。
乌夜啼·淡烟疏雨新秋
淡烟疏雨新秋。不禁愁。 记得青帘沽酒、酒家楼。 人不住。花无语。水空流。 只有一双樯燕、肯相留。
译文：
烟雾淡淡，迷蒙的细雨刚刚告别初秋时节，却已禁不住满怀愁绪。还记得在烟雨中酒家的楼头，我沽酒归来心中涌起一阵欢喜。行人一去不返，只有花在默默无语，唯有江水在依依不舍地东流。只有一双多情的燕子，他们恋恋不舍地在此盘旋，愿意在此稍作停留。
赏析：
这是一首怀人词，但词人却从天气描绘起：初秋，那像轻烟似的朦胧的暮霭中，细雨潇潇，淅沥沥，别具一番凄冷的景象。如此良辰美景，本应给人以淡淡的喜悦，但却不能驱散词人内心因离别而郁积的凄苦。因而，这景色反衬出他这时心绪的凄苦和愁闷。“不禁愁”三字，是全词贯串、挥之不去的情思。至此已词人的思路似乎扩展了，他在追忆从前这段时间——这也是他少有的既与意中人同在又有机会与她共同品尝美的感受的时间——在一个也这样的暮色清烟细雨之夜，他们在酒家的小楼里相对饮酒。欢情、暖语、醉态以及相别时难舍难分情景以及今夜的“不禁愁”一起浮现在词人的脑海中，十分真切地闪现在词作中。过去的一切和现今离别后的孤单凄苦形成鲜明的对比，使他一时默然无语。在此绵绵的愁思中夹杂着些许的遗憾和不满：他不该再有此别离之愁了！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词情在这里一波三折，跌宕生姿。接着，词人把笔锋转向眼前景物：那不住地向前的流水、那将要飞去的燕子、那水边静静开着的残花都进入了他的视线中。“花无语。水空流。”写花却没有正面描写花的“花容”、花的“颜色”，只写出其周围如水的静寂和它无奈地面对流水之空流，而后者的空流之中似乎饱含着一种深刻而丰厚的哲理意味——一切美好的事物常常会成为过眼烟云，“物是人非事事休”，正是对这一现象的最为深刻的体验和思考；花本身是无言的，它没有那变幻无常的命运，只能任由“流水空流”这无奈的事实成为事实；“无语”与“空流”相对照，更显得其无言、无奈而又无助。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呢？词人以物之“无语”来反衬人之“有愁”，把主观感情通过外物反推出去，做到不言处更远更深地感人。到此笔锋再次转折：“只有一双樯燕、肯相留”。写燕子不忍或说不懂人间的离别相思之苦来加以慰藉和陪伴自己。“肯相留”三字暗点出他对往日离人的怀念。“一双樯燕”与当时别离情景相关联，“青帘”即酒旗。“人不住”三字暗转，从另一面来对照映衬出此时人已离去，燕仍独在。正是“思妇离心正类此”。写燕子理解离人的心境，也是词人寄托情感的所在。这两句在结构上互为因果：没有美好的往事可供追忆，也就不会有美好的情谊；没有燕子的相伴慰藉，也就不会有自己今夜的凄苦之情了。这种写法真是妙绝。全词由雨夜怀人而引出对往日的追忆和对眼前情景的描绘，由近到远而又由远回到近处；通过淡烟、疏雨、残花、双燕等物象对人的深切关怀来衬托离情别绪；结构严密紧凑而又起伏跌宕。不愧为元代词坛名家名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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