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 江总
三五兔辉成,浮阴冷复轻。
只轮非战反,团扇少歌声。
云前来往色,水上动摇明。
况复高楼照,何嗟揽不盈。
南朝诗韵雅意
江总这首诗——《赋得三五明月满》选取了一幅日常生活中人们容易忽略然而颇富生活气息的图画,作了笔墨式的一描。一首之中既有色彩映照,又有景物衬托;既有虚象观照,又有作者情怀融会。他在夜月的佳境中款款写出他自身独特而细小的感情世界。下面且看我试着分析一番:
先从字面看起,首先被引人注目的是两句:“三五兔辉成,浮阴冷复轻”。说三月十五之夜的月色正如皎洁明净的兔子发出的光芒一样,因此得名“三五”,所以称为“月满”亦宜情理之中。“兔辉”空灵而又美丽。“浮阴”而“冷”既给人以凄清之感,又别有情致。在这里作者为我们展示一幅清丽优美的图画。月光辉映下,静静的夜空似乎有了些许灵气。清冷而又明净的月光浮动,照见了诗人所处的环境:薄薄的水雾轻轻笼罩在月亮下面,让人觉得是那么柔美。诗人借助富有灵气的兔辉,细腻的月色为我们营造了一种优美、宁静而又迷蒙的意境。
接下来作者以笔触探入月夜之中,从月亮本身生发议论来展开他的情感活动。前两句“只轮非战反,团扇少歌声。”诗人将月亮与骏马(或车轮)和团扇相提并论,即并非因为战斗而圆,也不是因为歌扇而明。以此来比喻人事的翻覆无情。随着时光的推移,前代时的风云人物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土中去了。唯余皓月亘古如斯。我们体会到诗人发出一声叹息!对岁月无情、人生易老而流露出的怅惘和感叹。“团扇少歌声”像薄薄的团扇一样常常被人吟咏的歌,多么寂寥冷落的夜晚啊!此句一出把这沉静凄清的月夜立刻写活了。我们再回头看“浮阴”两句真是别有韵致!诗人抓住了自然现象来作为创作灵感。即用轻云蔽月来描绘出一种使人觉得可亲可感的氛围。“云前往来色”不是满天的星斗摇曳着的光芒;“水上动摇明”也不是皎洁的月亮一下子就变得昏暗了;而是清冷的月光照在波光荡漾的水面上使月亮忽明忽暗,愈显出月色的缥缈可爱。这种描绘自然景象的笔法就耐人寻味了。它既富有鲜明的游历感又极有情致,更给人一种“水月镜湖”的诗情画意。
如果说以上这些描写还只是在展现一幅迷人的图画的话,那么结句“况复高楼照,何嗟揽不盈。”则又将画面进一步深化了。“高楼”即指江总自家所在的“乌衣庐”。据《陈书》本传载:“总美风姿,善言词,初入朝为中书黄门侍郎……及居禁近,恒日洁服待漏,望幸溢望。”这是作者自己在良辰美景之夜想到自己的前程而感叹人生时所发的自伤之情。“揽不盈”即无法揽得满满的月亮进入怀中。它正是江总自己在感情上渴望能早日受到皇帝的重用却又深知不会得逞所发出的哀怨而又无奈的心声。“何嗟”二字拖得很长的声调表达出诗人的愤激不平之意!高楼明月在头两句已出现了多次且用如发端之兴手法和青莲结子的譬喻即表明人才自古以来就难于幸致之意。“高楼揽明月”的画面是以表达出江总内心深处对远大前程的向往和追求而告结束的。
江总这首诗纯用白描手法进行创作,把图画中本来存在的东西加以艺术概括和提炼使之情景交融臻于至境。他抓住明月之夜最富有特征性的景物进行描写:月色、月光、云彩、水波等来再现那迷人的夜景;又通过人物心境的烘托来反衬出那夜景的优美动人;同时还借助想象和联想来深化这幅画的意境使之更有诗意和画意。这样就把一幅生活小景写得如此优美动人、情景交融、境界全出!它比之沈佺期的《明月引》更善于捕捉自然景物所蕴含的情思之美;比之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更富有游子思归的幽怨之情;比之张耒的《初月》则更有明月含情的细腻之意;比之张祜的《中秋月》则更具深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