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 江总
红颜辞巩洛,白首入轘辕。
乘春行故里,徐步采芳荪。
径毁悲求仲,林残忆巨源。
见桐犹识井,看柳尚知门。
花落空难遍,莺啼静易喧。
无人访语默,何处叙寒温。
百年独如此,伤心岂复论。
江总《南还寻草市宅》诗,是一首抒发身世之悲的诗。草市,是南朝时兴起于农村集市上的草屋店铺,草市上多药草,故亦称草市。江总在南朝陈时,官至尚书令,入隋后,流配江南。这首诗就是他南归后重访草市旧居时所作。
“红颜辞巩洛,白首入轘辕。”开篇两句,就概括了自己一生中最为动荡的时代背景。“巩洛”,指洛阳一带,“轘辕”,山名,在河南,作者曾在这里做官。这里以“红颜”对“白首”,概括自己一生;以“辞”与“入”相对,概括动荡的时代背景。“乘春行故里,徐步采芳荪。”从“白首”写起,写自己重归故里的情态。“荪”,一种香草。这两句写自己迎着和煦的春风,缓步欣赏那初春的芳草。这里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凄凉迟暮之感。
“径毁悲求仲,林残忆巨源。”“悲求仲”用《后汉书。文苑列传》的典故,“忆巨源”用“聊饮一壶酒,径上洛阳门”的典故。求仲和巨源都是作者在草市旧宅周边环境的变迁,诗人由此产生无穷的悲慨。
“见桐犹识井,看柳尚知门。”这里的“桐”,指的是宅院内梧桐树,“井”则代指宅院里的水井。这两句的意思是旧宅院里的梧桐树和以前一样高耸着,但是早已物是人非了;宅院里荒芜了长满了野草和青蒿。那些柳树居然还郁郁葱葱活着。透露出一种久经离乱的气氛以及寻访故址所产生的强烈感情落差,用饱蘸历史血泪之笔把沉重的人生感叹一笔抛出,写得那样惊心、伤魂、摄魄。从而使那种由悲哀、苦闷涌上胸臆所造成的情感冲击力获得饱和度极高的强化效应。
“花落空难遍,莺啼静易喧。”环境是惨淡的,“莺啼”似在耳边喧闹着,“花落”更使人感到春光已不再。这里没有具体描写人,但人和花、莺、柳等自然物在这里达到了有机的交融,展现了清愁苦思萦绕心怀、斑驳不散的孤寂心境。“无处访琴鹤,何处方殷勤。”“琴鹤”这里借琴鹤喻德之士或廉洁之士,意思是以前交游、今已杳然无法找到,“何处方殷勤”不直说那些人如何失去了联系(含蓄委婉),却强调自己是无处去寻访查找的。“何处叙寒温”,虽写出自己无处可以倾诉自己内心里的凄楚,无可奈何的叹息之情。
全诗先抒发时代悲怀和人生凄楚;接着渲染气氛、咏怀抒情、逐层加深;最后点明怀旧之情和无可奈何的心境。全诗写得哀婉凄楚、低回动人,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这是一首现代散文式的小诗。它通过追述自己一生中最为动荡的时代和人生片段,表达了作者对往昔的怀念之情以及无可奈何的心境。全诗语言简洁明快,意境深远,情感真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