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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李白
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
兰筋权奇走灭没。腾昆仑,历西极,四足无一蹶。
鸡鸣刷燕晡秣越,神行电迈蹑慌惚。天马呼,飞龙趋,
目明长庚臆双凫。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
曾陪时龙蹑天衢,羁金络月照皇都。逸气棱棱凌九区,
白璧如山谁敢沽。回头笑紫燕,但觉尔辈愚。天马奔,
恋君轩,駷跃惊矫浮云翻。万里足踯躅,遥瞻阊阖门。
不逢寒风子,谁采逸景孙。白云在青天,丘陵远崔嵬。
盐车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伯乐翦拂中道遗,
少尽其力老弃之。愿逢田子方,恻然为我悲。
虽有玉山禾,不能疗苦饥。严霜五月凋桂枝,
伏枥衔冤摧两眉。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瑶池。
《天马悲鸣:一匹神驹的沉沦史诗》
这不是关于马的赞歌,而是一曲英雄末路的悲怆交响。诗人笔下的天马,分明是一个披着马皮的诗人灵魂——它从西域月支国的神秘洞窟奔来,虎纹龙骨的背脊闪耀着天赋异禀的光芒。
看它腾跃的姿态啊!昆仑雪峰在蹄下化作齑粉,西极之地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风景。晨起燕地饮露,暮至越国食草,电光般的身影让时空都失去意义。那喷吐红光的口腔,那流朱的汗血,分明是燃烧的生命在呐喊。
可当金羁银络拴住它的头颅,皇城的琉璃瓦折射出它扭曲的倒影。它嘲笑檐下紫燕的庸常,却不知自己正被锻造成权力的装饰品。在通往天门的万里长路上,它的踟蹰不是犹豫,而是逐渐觉醒的痛楚。
盐车重载的陡坡上,倒行的马蹄踏碎了自己的神话。伯乐的身影消失在驿道尽头,玉山仙禾喂不饱现实的饥饿。五月的严霜里,它终于读懂了自己的命运——再神圣的血液,也敌不过马厩里渐渐暗淡的月光。
最后的祈求已不是重返云霄,而是以瑶池舞影的残梦,祭奠那个永远无法抵达的自由传说。这哪里是马的悲剧?分明是所有被禁锢的旷世才华,在铁笼里共同吟唱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