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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查慎行
江势西来弯复弯,乍惊风物异乡关。
百家小聚还成县,三面无城却倚山。
帆影依依枫叶外,滩声汩汩碓床间。
雨蓑烟笠严陵近,惭愧清流照客颜。
《江行见志:诗人<雨过桐庐>的山水观照与宦游心迹》
诗人这首七律以"弯复弯"的江势开篇,在看似平实的行旅记述中暗藏精妙的空间叙事。诗人沿富春江顺流而下,每个江湾都成为转换观景视角的节点,这种动态视角的铺陈手法,使读者如同置身舟中,亲历山水画卷的徐徐展开。"乍惊"二字尤为传神,既道出异乡风物的视觉冲击,又暗示诗人作为宦游者的敏感心绪。
颔联"百家小聚还成县,三面无城却倚山"展现诗人独特的空间感知能力。他将桐庐县城解构为两个矛盾统一的地理特征:行政概念的"县"与自然形态的"山居"。这种观察角度超越了普通的地理描述,暗含对城市与自然关系的哲学思考。城墙的缺失在此处并非缺憾,反而成就了山水与人文的无缝衔接。
颈联的视听交响堪称全诗精华。"帆影依依"与"滩声汩汩"构成动静相宜的立体画卷,枫叶的视觉温暖与碓床(水碓)的听觉清冷形成感官对冲。诗人特意选择"碓床"这一农耕意象,将自然声响纳入人文活动的背景音中,暗示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活图景。
尾联用严子陵钓台的典故,在空间上拉近与隐士圣地的距离,在心理上却凸显"惭愧"的张力。清流映照的不仅是客颜,更是诗人面对先贤时的自省。这种"地理接近-精神疏离"的悖论,深刻揭示了清代士人在仕隐之间的普遍焦虑。诗人以水为镜的自我审视,使这首山水诗最终升华为精神自画像。
现代文译文: 江水自西而来曲折蜿蜒,忽然惊觉风光已异他乡。百家聚居竟成县城规模,三面不见城墙只依青山。帆影缠绵在枫林之外,滩声潺潺伴着水碓声响。披蓑戴笠已近严陵钓台,清澈江水映照游子容颜,令我顿生惭愧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