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戴复古
诗瘦吾非沈隐侯,五穷相值结为仇。
方愁度岭无相识,却喜闻韶到此州。
世道从来三不合,客行何止七宜休。
故人知我平生事,肯笑苏秦着弊裘。
在广东省韶州逗留的时候,恰巧遇上友人要送他的儿子到别处求学。在离别的筵席上,友人当场写了一首诗赠给将要赴学的青年,然后便扬帆东去。原来长期不任要职的韶州守帅汪炎昶之幼子汪莘,对此深为感慨,于是也写了一首诗作答。这就是题目所说的“和韶州许使君令子送别之韵”。
开头两句说,我哪像沈约那样瘦弱呢?可这穷困与五常之德相遇,就结下了深仇。这里用沈约以瘦弱著称,又逢乱世穷困的典故,来比拟自己也是逢世乱穷困的境遇。“结为仇”一词用得极贴切,意在说明政治地位与个人品行无缘。
三四句说自己愁于长途跋涉而远离故乡,真有点不知所措;但既然朋友送子来韶州求学,也算是一个机缘,于是自己便欣然前往。过岭时的孤独,用“无相识”三字来表达,颇具李白的豪迈气概;而到达韶州受到热情款待,则用“喜”字表达,又具杜甫的沉郁。
五、六句说世道乱糟糟本来就不合道理,客行的次数也真多得应该休息了。这里以反问作答,实际上是说,作者安于其位而不耻处乱世之行。这里的“三不合”,是以用反问作答来巧妙地说明当时政治变革、阶级关系大变动的不合乎人心、天理。“客行何止七”又同于“度陇今何幸”一样有隐约的幸遇之意。“喜”字说明朋友确实值得感谢,因为在封建社会穷困的书生而一旦有人提携,就可能获得出仕的机遇,在政治上与有了出路。这里直述自己受朋友知遇之感,反映了戴复古为人的坦诚直率的一面。
结尾两句是说友人对我平生经历已有所了解,他不会嘲笑我穿着破旧的皮袍外出求官。这里一方面说明友人对自己平生不追求豪华富贵的生活的了解;另一方面也表现了作者自安于穷困而不颓唐丧志的高尚情操。
这首诗的优点在于结尾两句造语高妙,既表达了作者的高尚情操,又体现了作者对对方的深情厚谊。在表现手法上全诗八句中七处用典(“沈隐侯”、“度岭”、“三不合”、“七宜休”、“苏秦着弊裘”),显得典雅而又耐人寻味。同时中间两联对仗工整而凝炼。这些也正是古人推崇杜诗“沉郁顿挫”的要点所在。所以,明代文学家谢榛在《四溟诗话》中推崇《和韶州许使君令子送别之韵》这首诗时,将它同杜甫《和裴明府领峡中诸公置酒却寄》一样评之为“警句”。清刘熙载也指出“山谷称少陵诗:‘工妇儒家事议论造。’应戴用山谷此二句也”(见《古今诗格》引刘荀年)因而前人也颇为重视。但这诗伤春感事文词表现悲丽弱有些寡兴孤至作者闻韶不尽欢喜之意多较粗直诚挚中也潜藏着一种抑郁之气。
【今译】
我岂能像沈约那样瘦弱?乱世穷困与我结下了冤仇。
愁只愁过岭时没有相识相伴,喜的是能到韶州结友。
世道从来就不合天理人情,出门求官行止何必太多理由。
老朋友知道我平生的经历,不会笑我穿裘出游求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