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黄机
帘幕閟深沈。
灯暗香销夜正深。
花落画檐鸣细雨,岑岑。
滴破相思万里心。
晓色未平分。
翠被寒生不自禁。
待得梦成翻恶况,堪颦。
飞雁新来也误人。
这首《南乡子》为游宦途中所作。那一年黄机受机要之召,风尘仆仆至鄂,稍歇即去镇江与部属诸君痛饮,回来路过鄂州就所作。由于聚会时间极短促,甚至未及开谈,席上景物就被暗淡的情绪凝住。这时作者怀着极端繁重与矛盾的心情。天,暗了下来,作者很早起身赶了这趟差使来;而归期又被推得渺茫。接着由夜深灯暗引起书房角落里的几片落花在檐前滴雨声中飘坠,引起对故乡的万里思念。此情此景,竟至使作者通宵失眠。天刚破晓,又得晓寒袭人,无法抵挡,只得起床。这时作者在晓色中,看到几只北来的大雁,引起归雁传书与自己无法归去的伤感。
上片写景。“帘幕閟深沈”,幕帘的深处隐藏着灯烛、香炉、或正吟咏或已憩息,也就是说室内已亮起了灯,降下熏香,夜已经深沉。按词序是“灯暗香销夜深沉”这句话还包含另一面意思:正是夜深沉时才有灯光暗淡和香气消散。“花落画檐鸣细雨”,古诗词中没有“花落珠檐”的语汇。“花落”和“鸣细雨”衔接紧凑而毫无突兀之感。看落花象窗外落下的细雨,听觉上先着上细雨,产生如闻其声的感觉;因为听力的作用花自飘零也无印象。“落花”“滴雨”,写的是客观自然,是身边环境和视听效果,由不上“情”接“情”,一点不得腻。结句来了:“滴破相思万里心。”词人已没有明说相思的心身在何处、去向何方,只是抽象地指出这相思能抵得上万里行程的遥远和广漠。“滴破”作流水解则更加强调这一距离之遥远。“晓色未平分”,旭日已向中天。山村的黎明来得很早,“春眠不觉晓”,室中人因相思而辗转不寐直至夜分、欲晓犹未明。春寒袭室似浸在水中通过描述室内的朦胧凄婉气氛表现闺房的黯黯无眠包括昨日而思千里以外旅途的疲惫艰辛来明晓女方失于属实的宽慰且终于词行结尾词人的描写象实实在在的逐句推向高空翻峰那样到了无一点“实”处而又浑然天成地归结到:“翠被寒生不自禁。”昨夜深更不寐想必是寒侵翠被了。一个“寒”字逼真地描摹出夜间所受的折磨和由此而产生的心理状态。
至此,词人浓重的乡思和愁苦已推至极致。然而却说“待得梦成翻恶况”,原来枕上醒处恰是无梦不得安眠之时更有百感缠绕左右正是更为痛苦之时。“恶况”又正是愈加不堪情苦意乱的程度。此时无可回避唯有愈加沉重。便再来个巧妙地作转,“堪颦,飞雁新来也误人。”惆怅总难以遣去看到北飞的大雁也不免令人形如枯木心似断弦怎么禁不住紧皱双眉呢?由于前面经过层层逼肖的渲染铺垫这里这轻轻一句便空灵含蓄余味深长。“堪颦”纯属此时此地的感受极轻微几乎似落笔即逝的闪电石破银屏般地一闪。
紧接着这不可名状的哀怨悲愁词人却漫不经心地交待了一着“飞雁新来也误人”。难道是为了什么么?却是应为这次错上加错的奔波中不期而遇又作别难断离的从故里归来带着儿子而再别吴淞再离浙东却又去北上赴命的姬妾们送信回江南罢而诗的前面的一个睡里梦中所见的描绘早知该会引起离忧难遣还复成相思噩梦而已真可令人生悔。那么这时只有在这飘飞的鸿雁捎去思念回封信给伊人了。这是词眼又却从这里戛然而止令人有“欲语泪先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之感至于此信达否如何无下文便全靠读者从这里领略涵咏前文细细品味了。
黄机这首小令用白描手法刻画人物感情心理层次丰富细腻传神,艺术上更上一层楼。词中通篇不避用典而又不见晦涩难解之处颇见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