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薛蕙
旷望三河侧,轻车并华辀。
壮盛值今辰,志欲一来游。
路傍缤纷子,驰骛各有俦。
腹内怀辛螫,侧目起相雠。
晏婴畏仲尼,惠施忌庄周。
疑似不可居,俯仰生菑尤。
感彼行露章,独处安所求。
薛蕙《效阮公咏怀》十二首,是仿阮籍《咏怀》诗而作,但境界全不同。此第十二首,写壮志难酬,寄托遥深。
首四句写壮游之想,似乎是极轻松愉快的。诗人旷望三河侧,轻车并华辀,向同伴一同驰驱,正是少年本色。但是壮盛的年龄遇上今辰,并不等于碰上令他称心如意的事。“路傍”四句写眼前车中的同伴,他们各有雄心骁思,纵情驰驱,意气自豪。然而内心却“腹内怀辛螫”,有难言之隐。诗人自己呢?则满腹苦辛,有愤世嫉俗之感。“腹内”两句一转,实写自己难言的内心世界。因为“腹内”虽有辛螫,却不敢直刺君王。“晏婴畏仲尼”,含蓄地刻画出诗人自我防卫的心理。“惠施忌庄周”,又逼近一层地表现其内心的苦闷和忧伤。但是面临严酷的现实他又不能不管,“疑似”两句表明自己心中的矛盾:既要追求个人气节,不愿曲意依附讨好那些有权势的人,又无法摆脱世俗的困扰。
末四句以《行露》之章意,抒写了自己处境的矛盾和苦闷:“感彼行露章,独处安所求。”露草霜枝,难以栖止,诗人面对严酷的现实,感到无所适从。“安所求”三字,直是无可奈何之辞。
全诗写景寓情,借古喻今。笔墨委婉曲折,言辞含蓄蕴藉。这与其博学多识、思虑缜密的学者性格是一致的。薛蕙具有高尚的人格和丰富的内心世界,不愧是一位有卓识远见、值得人们敬仰的诗人。
现代译文:
驰车三河旁,轻车并华辀。正值青春年盛时,想游一游尽情游。路旁朋友多欢畅,各自驰驱各有谋。内心有如含刺腹,侧目相视起仇雠。晏婴畏仲尼,敬畏之心诚惶恐。惠施忌庄周,嫉恨之情深心中。如遇似庄周疑似者,岂能久居此世中?人生俯仰间生出无穷尤!感叹那《行露》之章句,独处穷困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