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罗洪先
忆从年少即问医,独身偏得父母慈。
日视颜色察饥饱,口虽不语知心悲。
稍长颇畏辱亲体,渐向长生求至理。
祸变频来天地倾,喘息仅存皮肉死。
人生寿天那得知,忧疾还如父母时。
五十年多兼得子,纵令速朽犹为迟。
古言杨孙但祼葬,荷锸刘伶太疏放。
奢俭常思靖节言,守常自觉人心当。
亦知有形终就灭,锦囊玉匣曾何别。
壑旁暂免蝇蚋喧,地下还成蝼蚁穴。
蝼蚁蝇蚋俱可怜,爱憎予夺胡为偏。
由来孔孟先名教,拂情背理非其传。
梦中观化吾非我,醒后去留无不可。
只将醒与梦同观,安知此日非盖棺。
庚申十一月廿九日,为父母办完丧事,自治殓服用,未预忧惧,夜忽梦两臂皆成蚁穴,土蒙其外,群蚁出入其中,不觉痛痒,觉而有悟。盖生者事已毕矣,死者归根复土,出入皆自如也。世间人情如此,只应了它自罢了。儿年少从医而来,几遭危难。古人言之矣,“世事洞明莫过于人情”。亲如子嗣的一个人百年之后。生活瞬息而过,把棺木搬进深沟并非容易之事,时下世俗便是这样看待人生观后事的。谁能够如此把握自我?而醒后离去、留下皆无不可。只是不要忘本罢了。此生应有所为、有所不为,儿此生所得便是孝道与医术了。今儿人子能守孝道已是不易了。至于儿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看天意吧!
现代文译文:庚申年的一个晚上,我独自为父母办理丧事,自理殓服事宜,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没有一丝的忧虑。然而在夜晚时分,我突然梦见我的两臂都变成了蚂蚁的洞穴,无数的蚂蚁在洞穴里进进出出,甚至感觉不到外界的存在。醒来后我明白了生命的短暂和无常。我明白了人世间的亲情就是这样,只能接受它并把它看淡。年轻的时候我就开始了学医之路,可是人生充满了无常和危险。然而人总归是要死的,这是不可改变的自然规律。人们追求长生不老,可是人寿几何?“死者为大”,我们不能只看重一个人的生前,更要想到他死后的归属问题。古代有道之士都用杨公仙师所言安葬,“挥锸刘伶太疏放”况且今日天下风尚甚于杨洪氏所遗留下的,民多难守儒家中正之经。“都人之所知,混荣瘁、经哀乐、久幽不神,起逝无怨”。人间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罢了!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不过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而已。死者的归宿、生者的选择都应该顺应自然之道。不要去强求什么了,把握当下便是最好的选择。
总的来说这首诗体现了罗洪先对生死问题的深刻思考和对人生的感悟。他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出发,对人生短暂、生死无常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和探讨。同时,他也表达了对人世间亲情的感慨和对人生选择的思考。整首诗语言朴素自然,情感真挚深沉,体现了罗洪先诗歌的特点和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