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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吕
射虎南山，断蛟北海，恍如梦中。
念少年豪气，霜寒一剑，清时功业，月满雕弓。
年去年来成底事，已一半消磨成老翁。
那堪更，病为城绕，愁作兵攻。
无悰。
慵语西风。
正独倚危阑送塞鸿。
道酒能逍遣，酒因病减，歌能消遣，歌为愁浓。
大造不将炉冶去，□万卷诗书宁愤穷。
都休问，且试弹绿绮，闲和秋虫。
这首《叹老》词，真实地概括地表现了李吕处境与心情。其中有感而发，有愤而发。李吕已入老境，疾病缠身，而朝中奸邪当道，使他壮年时胸怀大志却报国无门的愤懑情绪，在晚年更加突出。
上片写老年心境。“射虎南山，断蛟北海，恍如梦中。”这是对少年时投笔从戎、立功山海的回忆。其中“射虎南山”，出自李广退居南山射虎的故事。“断蛟北海”，用《列子·汤问》“客有歌于北海者，曰：……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意即要具备丰富斗争经验，才不致昏昧被难。“清时功业，月满雕弓。”这里用唐赵嘏《渭城少年行》“功名须及早”诗句，说明当时正是国家太平有期，正是老当益壮，应当抓紧时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年去年来成底事，一半病、一半愁。”然而现实却偏不让人遂愿，历尽人生甘苦的现实是：李吕的壮志豪情和不满情绪，到了无可忍受之时。结果不但没有为国立功，病酒悲愁和因疾病缠身而每况愈下的老境却接踵而来。“病为城绕”二句写作者已是个“万箭攒头”的病老头。词人活得很累，征战旧事不想再提，眼前烦恼不堪忍受，面对秋景又觉得人去中年，故词中说：“那堪更、病为城绕，愁作兵攻！”用兵境、病身与城为伍作比较，这种比较是很巧妙的。“城”是防守的城，“兵”是攻击的兵，“病为城绕”是说病魔缠身已甚于城中兵士环绕金城。“愁作兵攻”是说愁绪如兵一样在心头萦绕着。
下片写秋景秋情，以景抒情。“无悰（烦恼）慵语西风”是说没有兴致与西风对话。秋风本无所谓恼人或悦人。这里“慵语西风”不过是作者难以对答又无可奈何的一种借口罢了。于是只好独倚危阑，空看塞鸿飞过。“送塞鸿”，正是送别了往昔的时光。过片二句描绘了独倚危阑时的所见所感。“都休问”，正是抱恨而无须再说什么。两句收在点旨之处甚好。“那信酒、能驱烦恼”则是别一方的说法。“驱烦恼”，正是人意所需，但由于此愿难遂，“愁绝翻如江上秋”；可自己何以至如此老境？病也愁也无非是生不逢时而已。面对如此现状，“万卷诗书宁愤穷？”对此茫茫人生苦海又何必去管它呢？何况退一步说，即使我想改变现状也是办不到的。因此不如且来闲自欣赏这萧瑟秋景吧！“且试弹《绿绮》，羞和春风”。是进为深思之后所作的一种超越词。“试”，意味着这只是一种出自老病与牢骚的反击；“百种想思千万句”固然是会引发抑郁情绪，而轻儒宴乐的自命不凡却又如此人之讽刺 。没有深深强而有效的苦恼困惑恐怕是写不出这样的词句来的。
这首词通过巧妙的构思和精炼的笔触，充分反映出作者在超脱而又无脱时的那种无奈而又无奈的复杂心理和情绪。从作者对李纲被害事的态度也不难看出他思想深处的那种隐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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