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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孔平仲
平生羞捷径，到此尚狐疑。
望断澹台路，登高赋所思。
自雍丘取别路至陈留界较汴堤径二十里
孔平仲
平生羞捷径，到此尚狐疑。 望断澹台路，登高赋所思。
淳化元年初夏，我取道雍丘去别的一条路赶往陈留界内，经过汴河大堤，看到的是一片宽阔的原野，大约有二十里地。我平时最厌恶走捷径抄近路，所以走到这里还是半疑半疑，举步维艰。放眼望去，只见远方有一条澹台灭明似曾走过的古道，顿时激起我无限情思，遂吟诗以赋。
乍一读此诗，会觉得诗人好像有些愁眉不展。这倒不应仅仅从字面上来理解。有人曾以此诗发端，怀疑孔平仲一生“颇喜作诗”（《宋史》本传），却又因“疾恶刚直，不能与时相俯仰”（《三朝名臣录》），以致仕途蹭蹬不进，半生潦倒，穷愁抑郁，发而为诗，每每“但见其抑塞磊落之气”（同上）。依笔者之见，则正因其狐疑未决、赋诗抒怀之时，恰逢初夏阳炽日炎之日，正值踌躇满志而又愤世嫉俗之情交织心头之际，诗人才会神情恍惚、心事重重。他是在以古之人澹台适自况，“登高赋所思”者，意谓：我也是要“赋”一篇长长的“所思”之诗了。
但倘若仅仅如此来解释此诗，未免失之于肤浅。笔者认为此诗另有它味。前面讲过，孔平仲是一个刚直之士，“疾恶刚直”的性格既决定他在官场上一生蹭蹬，又使他在诗歌中常常流露出一股慷慨不平之气。这正是此诗之所以不同于一般宋人初夏诗的所在。宋人一般喜好吟咏初夏的景色：“梅霖夜雨黯寒暑”、“芳菲朝槿、妍媚露葵”（欧阳修《六一居士集》），等等，则是宋朝一些人们很熟悉的诗句。他们描写的是色彩明丽的春天与蒸蒸日上的生机，“情怀洽畅”、“阴晴处处”，“不如乡饮酒”，老圃寒灯那样的一份寻常心态；但只有此篇近赋中颇有一番不平之意。“我瞻四方，蹙国累都”（《论语·子张》）这早已是古诗文中引为叹息的传统慨叹了，对襟怀阔达的宋朝诗人来说并不稀奇。今读孔平仲这一小诗似不难让人感觉到其具有豁达的怀抱和高远之志。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他发端于此的一腔磊落不平之气感染所致。也就是说此诗有其时代特点和个人特色在内。宋朝之多南渡之臣固属事实；然孔平仲对前途未卜、社稷将乱之势所作的寓慨、叹咏而不直言，这在中国古代文人的内心世界是很有代表性的。这一现象不仅有它必然性，也有其合理性在内。宋代文人的这种内心世界在诗歌中表现得很多，如苏轼、陆游等人的作品即是如此。
至于此诗的艺术特色，除了前面所讲的“疾恶刚直”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清丽婉约”。这似乎与它所表现的内容格格不入。其实不然。宋人诗歌艺术风格的多样化发展至此已经比较成熟了。“感物嗟时命”、“得句旋掩扉”（杜甫《垂老别》）诸诗句就是其证明。“登高赋所思”为作者自己向命运之神挑战的一种方式。这时若在抒情上说得明白直露，就显得毫无韵致了。作者选择“赋”这样一个文体正好体现了这一特色：首尾叙事、中间抒情与议论相结合的方式全维妙维肖地再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和个性特点。诗人的激愤虽然喷薄而出；但其韵致却流溢于字里行间。故尔吟来令人觉得跌宕多姿、摇曳生姿。
至于译文如下：
我平生最羞怯的是走捷径， 来到这里还是迟疑不定。 放眼望那条澹台灭明的古道， 登上高处吟咏我内心的思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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