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徐渭
阴阳北去随南客,雨雪南来自北天。
雨烂胡弓知几岁,雪高越瓦巳三年。
偶然尽海迷辽鹤,不是登桥听杜鹃。
吠犬从今无一处,喘牛必问有诸贤。
明明日向彤雰暗,杳杳玑笼紫雾悬。
羲氏轮膏埋壁屑,滕公河水泻银钱。
铦锋插戟包难见,深阱穿泉粉愈填。
万里萧条昏井邑,千家凌夺失园田。
疑花宿误群归羽,折竹真摧几个圆。
鼻醋酽寒先惯吸,羹盐调剂未堪煎。
倾危作兔当山顶,搏控成狮向日边。
借皎肥身灰象饱,吹柔害物素猫拳。
绵针絮刺俱丛棘,玉瓣银筒假淤莲。
阳德尽阏阊阖上,阴威直到祝融颠。
华亭羽翼漫天久,上蔡鹰卢猎野偏。
伍员江长潮正怒,三闾沙白骨新捐。
稀如尸蛊穿云去,细似绳蝇点壁旋。
急舞鱼鳞明扈跋,繁遮蝗阵暗霄骞。
袁安卧苦僵犹得,解缙尸埋醉可怜。
万事岂俱埋得尽,有时终露髑髅冤。
在这个古风的诗人眼里,对大自然规律的洞悉就显得更为独特而深厚了。作者透过繁复严密的比喻,生动地描绘了南北方雪的互换现象,这种南北之气犹如商人携带货物往来,虽不易预测,却有其道理。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作者通过描述雪后景象,描绘了万里萧条、千家凌夺的惨状,引发了对社会现实的深深忧虑。
现代文译文:
数年来南方的雪下得比北方更甚,就像北方的阴雨飘到了南方。雨雪交加的南国自有北国的雪景,这已经是第三年了。弓上的胡桐木因雨水腐蚀而变得松软,像是个老者娓娓道来。北国的雪飘洒在越地的瓦上,已经三年了。
就像迷失在大海的辽鹤,南方的雪有时也会迷惑人心。登桥时听到杜鹃的鸣叫,仿佛在提醒人们这南北之气的互换。如今再也听不到狗的吠声,牛喘粗气时也会问是否有贤人。天空一片阴暗,就像兵器插戟包一样难以见到,深坑如泉眼,填满了水。
万里之外的城市乡村都显得冷清,田园被水淹没,千家万户失去了园田。花朵误以为群鸟归巢,竹子真的被摧毁了许多鸟巢。人们习惯于吸饮寒冷的空气,对于食物的调理也不再适合煎煮。人们会用兔子形容山顶上的高耸景象,也会将狮子比喻成日边。人们习惯于通过吸取白雪的能量来养肥身体,对于那些害物的猫却不敢轻易触碰。
此时的雪地像丛棘般冷酷无情,看起来像是假的淤莲。阳气已经完全受阻于重门之内,阴气直逼祝融之巅。华亭的羽翼被淹没了许久,上蔡的猎鹰在猎物偏多的地方也难以施展。伍员的江水涨潮正怒,三闾的沙滩上白骨新埋。
这雪像尸蛊穿过云层一样稀少,又像绳蝇在墙壁上点滴着细水。人们像鱼鳞一样密集地急舞,试图躲避寒风,又像蝗虫一样纷纷遮蔽了视线。袁安卧在床上即使僵冷也能忍受,解缙死后被埋起来只能让人感叹可怜。世间万事怎能全都埋得尽呢?有时总会露出死者的面容诉说着冤屈。
总之,徐渭透过诗中描述的大自然景象和世间万象,体现了对社会现象和人类命运的深入洞察与关切,这就是这首诗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