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龚翔麟
荑苗滑腻,并刀冷、吴罗砑了才剪。
綵绷约住,神针绣出,玉函装扁。
花枝并绾。
引蝴蝶双飞宛转。
可怜宵、流苏影底,恣意染香汗。
因甚将他伴,轻薄何郎,暗灯孤馆。
慧心猜著,道温柔、睡乡曾惯。
只怕酸鸡,把好梦、惊回刚半。
算鲛珠、夜夜颗颗定成串。
凄凉犯·为质叔咏枕
嫩滑如荑,罗衾轻软吴绫细。神针绣出,花枝并绾,未卷吴蚕绢。稳憩牛眠稳。梦中欢喜款接。融香泽、憨腾借便,欢欢湿锦燕。 凄冷梧竹,是谁闲内相温存?残编刺麻团鬓、分疼腻添亵。感柳亏情惨。密轻霜落未觉,夜寒谁省?算鲛珠、夜夜颗颗定成线。
这首词写闺中少女之夜,以咏枕为主,从各个方面烘托闺中少女之夜的生活。上片写少女夜眠的温馨,下片写闺中少女夜眠时所感之凄冷,所思之幽怨,与白居易《长恨歌》中“孤灯挑尽未成眠”同一意境。
这首词是龚翔麟为朋友吴质叔而作,是词即以“质叔咏枕”为题,写闺中少女之夜,闺情旖旎温馨,读之如身临其境,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上片写闺中少女生活的温馨。“嫩滑如荑,罗衾轻软吴绫细。”荑(题)指初生茅草的嫩芽,有喻人之手柔软白嫩之意。这里以荑代指女子的手,即闺中少女的纤纤玉手。衾是床帐。“嫩滑如荑”既写出少女的手之嫩滑细腻,也暗示了睡梦中的少女之面带羞涩、略带娇嗔之态。“神针绣出,花枝并绾,玉函装就扁。”三句又以“神针”喻指女子手中的绣花针线。上句描写闺女的手又细又软又滑;下两句则是绘声:“花枝并挽”“燕回宛转”,令人感觉到这个女孩儿的活灵活现的神态及这幅“花枝并绾”的精湛手工。“俏韶更漏远。”五句紧承上句意韵。“俏韶”即“俏响”,也就是微风吹拂帘帏发出的轻响。“更漏远”暗示主人公是在深夜里难眠易梦的。吹起柔美的鼾声,“款接”这个词语用得非常生动、传神:它在词中除了具有描绘声音的作用之外,还极富有情趣和意境。它形象地描绘出女主人公在睡梦之中怎样娇媚、怎样温柔地与所爱者厮磨接吻的情态。“流苏影底,恣意染香汗。”末两句描绘的是一幅何等醉人的画面!“流苏”,是悬于室内用彩线或绸缎制作的垂于地面的帷幔。它轻柔曼垂,摇曳多姿。“影底”即阴影里。“恣意”,是说少女的郎君引逗得她毫无拘束地敞开了情怀。“流香汗”者,酣畅之至也。这一片词写得如此情真意切、体贴入微,从中可窥见诗人对这种闺情词的刻意求工,刻意创新。
下片写闺中少女夜眠时所感之凄冷,所思之幽怨。“因甚?将他遣,何郎薄幸还轻别?”一曲衷怨之情,托之于天真的少女之口,对情人所作的风流许诺而不再理睬她颇有甚为不满的情绪在内。白居易有首《天宝初南还对酒感时赠裴司兵》中有云:“见说开元全盛日,青山隐去莫辞归”。“何郎薄幸还轻别”是从此处借开元遗事用古讽今。语言巧妙而不失贴切。龚词又在此基础上增补了一些字词:“因甚?”即是“怎个?”。便更进一层意韵;怨嗔之情溢于言外。跟着一句便是描写的转向:它又展现这个天真女孩儿温和体贴入微、熨贴人意的一面。“慧心”二句陡然一转。前面说到主人公有个薄幸郎君对她喜新厌旧之后。她低头自忖,聪明的姑娘早已猜度着此事:“是他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亦行尽天下路无牵挂!”下句的“睡乡”一词新意突出。“算鲛珠、夜夜定成串”,这是对少女一往情深的崭新意境的开拓。此词化用两个典故。“鲛珠”指眼泪。《博物志》:“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能泣珠。”此句描绘这个天真少女对情人的思念不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