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华岳
北宛春将半,星槎欲奏功。
杵鸣千臼雪,钥卷一旗风。
盝锦鹦毛翠,签罗象眼红。
封成拜玄鹤,飞上紫微宫。
在现代文的表述下,我们看到《拜茶》这诗带给了我们有关北宋皇家别苑生产一种美茶过程的神奇梦幻色彩,开首即让人顿觉高半尺明亮。“北宛”这专名所表示,既是从深林活结灵壤来的真正美茶园之所在。正值花季过半之际,乃是碧澄香满之时。青春的情调和奏华美的色彩洒落在所有间条形之香片之上。普天下的中国人常以为早春二月的嫩茶尚乏诗料而仅仅可作为素餐的下酒物而已。而在北宋的皇家茶苑却准备收尽天香、开采造化之时,已经急人所急。北宛这新名称在这里表露着这产地还神秘而又神妙地闪现在你的想象中,称得上是在泛意“往昔”(古昔)的路上了。“星槎欲奏功”五字表示得便有某种深谷空舟,凭空载运物化的梦幻或异境的神话的色彩,与李白的“轻舟已过万重山”或东坡“茶香飘万重”相比照,不难感到这一句所表达的妙趣和诗人的巧思。
次联细写采制,颇得采茶制茶之妙趣。这是古代茶人之家的大致都会得于行经传的功夫和乐章。在采摘季节,农家百千斤的劳作中自有一番苦乐与甘辛。“杵鸣千臼雪,键卷一旗风。”二句极形采茶的繁忙和乐趣,从“千臼雪”中一杵一杵的捣击,听得那雪似的芽叶在臼中作响,犹如春风吹动的旗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此联妙在形容得当,对仗工整又自然流露出一种清新之气。
三联描绘烘焙时的情景。“盝锦鹦毛翠,签罗象眼红。”二句想象之丰富与贴切,不仅给人以新奇的联想,而且可以想见烘焙中的美妙情景。盝是古代放置器具的竹器。这里似指有锦绣羽毛的鹦鹉而言。古代常以翠羽为饰,故称锦绣。“签罗”是竹制的焙笼。“象眼”指饼茶上隐约如眉的细芽。此处谓焙笼中烘焙中的新饼茶闪着红晕,就像翠羽之上的鹦鹉眼一样红润有神。这联字字传神,十分得力。
末联“封成拜玄鹤,飞上紫微宫。”收束全篇。大意是说新饼茶制成后,须要献予贵人,以礼天帝。“拜玄鹤”谓恭敬地奉献美茶:“紫微宫”借指天子所居之地,一如孟郊诗句:“一片冰心在玉壶”,使我们从紫微宫想到这位恭谨谦和的主人具有一种清新磊落之气。从这构思上看此诗确有其匠心独到之处。此诗朴实真切而清新淡雅的风格也为世人所称道。
华岳的这首《拜茶》诗充满了生活气息与盎然生意。诗以“春将半”为背景,写采制新茶的全过程。诗人善于抓住各个环节精心烘焙、精心制作的特点,通过形象贴切的比拟加以表现,从采摘到加工一系列流畅自然,活灵活现地描绘出皇家茶苑中一片春光和生机勃勃的景象。此诗虽不乏生活实感成分在其中,但毕竟不是纪实之作;诗人凭借丰富的想象与联想,把一首献茶歌送给紫禁城的上层社会以外,还带有了浓厚的神话色彩和浪漫气息。因此,此诗仍应以一首具有浓厚生活气息与鲜活动力的田园诗歌视之更为妥贴恰当。尽管华岳当时所作的一片风光美景“春露绿珠浓”,反映了他一种爱自然、受陶冶的心境和对生活的美好情感和对大自然的亲切体悟而已。这样的诗歌尽管不在人们习惯赏玩咏唱之时飞进了一般民间的四海之大并跻身于庙堂之上而成为天子之赐品;但作为田园诗的一种别调而流传下来也是完全可能的。
此诗首联扣题“拜茶”,颔联写采制过程,颈联写焙制情景,尾联收束全篇。全诗笔调清新自然,语言质朴真切,不事雕琢而富于生活气息和盎然生意,是一首反映宋代民间饮茶习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