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陈允平
上苑寒收,西塍雨歇,东风是处花柳。步锦笼纱,依旧五陵台沼。绣帘珠箔金翠袅,琐窗雕槛青红斗。频回首。茶灶酒垆,春时几番携手。
知否。人渐老。嗟眼为花狂,肩为诗瘦。唤醒乡心,无奈数声啼鸟。秉烛清游嫌夜短,采香新意输年少。归来好。皈趁故园池阁,绿阴芳草。
昼锦堂·北城韩园即事
寒意已收,春意初显,无处不在的花香柳絮。走过锦绣环绕的走廊,依旧是五陵的台沼。珠帘垂挂,金翠交织的帘幕轻盈飘动,雕花的窗户上,青红相间的栏杆交相辉映。回眸间,几番同好友携酒共游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曾几何时,渐显衰老之态。惆怅的是因花眼而狂热,肩病而瘦弱。心被乡思唤醒,却无奈被几声鸟啼惊醒。清明的夜晚,手执烛火游园,却害怕夜的短暂。采撷新意的少女已输给了年轻时的自己。归去吧,回到故园,那里有翠绿的树阴和芳香的草地。
这首词在构思立意、风格意境上更近胜于词风明丽、以画笔写诗的园主人冯嘉颜,但在色彩词语的使用上颇有共同之处。其中,对于南宋南方春晚之地的景致和感受,蕴涵深意,从秀丽的画面中不断展开愁思。本词虽是纪实之词,但作者将怀念北方中原之意、乡关离绪之情以清丽之笔融入其中,自然妥贴,语尽意无穷。
“步锦笼纱,依旧五陵台沼。”先以平缓的笔调写出韩园的风光。五陵原指长安、咸阳一带的陵邑。这里借指南宋临安城北一带春晚的景色。“步锦笼纱”写词人漫步于园林之中,见“步锦”而想到韩愈的“城南猎骑出郊迟”,想到“五陵年少”。韩愈原是援用少年驰猎、酒徒牧牛之事表现当年太平宴乐和繁华情景的,也正是以虚写实的晚春境界。词人以咏韩园实写其胜于韩园之处;作为过渡。“依旧五陵台沼”,留下“当时少进”的痕迹。“绣帘珠箔”以下诸句,则承上述韩园今昔之变:昔日珠帘垂挂、金翠袅娜、雕花槛栏、青红辉映的景象已不复存在了。“琐窗雕槛”也全然不存了。“绣帘珠箔”四字精巧,“绣帘”为“珠箔”背景,“珠箔”为“绣帘”衬托;一“袅”字则活现帘幕轻盈飘动的状态。“青红斗”字则写出栏槛花木的色泽争妍斗艳。“依旧”与“全然不存”结合,“平缓”与“瞬息变迁”互衬;引出结拍两句:惊回首时只见隔夜的酒肆的残迹(“茶灶酒垆”)尚在(虚写),但却已非携酒同游之时景况(实写),因此不胜今昔之感了。这里虚实相衬,亦如上片所写的景象相异之感。同时亦表达了词人对此情此景的感受。
“茶灶酒垆,春时几番携手。”虽然景物依旧,但人之已非又是多么令人惆怅的事啊!此句流露出对故人的怀思,一种今昔之感油然而生。“知否。人渐老”。在此空寂廖廊之境界中不禁叫出了声:“知否?”这一诘问语气类似于辛词之“可惜流年”,流露出一种对于流光不再的深长感慨。由泛入专、由景入人,这是词义的深入。“嗟眼为花狂,镜里花枝竞瘦。”于此进一步点明流年易逝、年华已老、伤春意绪、情怀不减以及有美无人欣赏的寂寞情怀。“瘦”字以形容词作动词用,突出表现了因伤春而憔悴的样子。这结拍两句表达了难以承受的伤春之情。
“归趁故园池阁,绿阴芳草。”以景语作结,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绪,又流露出一种对未来无知的惶惑。整体来看,这首词通过清丽传神之笔表现出了一种高远意境:时间已由寒转暖进入芳菲满地之春;空间则已由亡国之悲转向了园中一角所见所感;从观景到抒情、从形似到传神、从虚写到传真、从感叹无常到回归故园。空间与时间的转化造成了作者心灵上的波涛起伏将青春诗意衰退无余地表现出来了。其间情景相融、物我两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