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陈允平
晚凉倦浴,素妆薄试铅华靓。凝定。似一朵芙蓉泛清镜。轻纨笑自捻,扑蝶鸳鸯径。娇懒。金凤享单、记欹翠蝉影。
冰肌玉骨,衫体红绡莹。还暗省。记青青、双鬓旧潘令。梦想鸾筝,后堂深静。何日西风,碧梧金井。
现代文译文:
傍晚时分,天气微凉,她疲倦地洗浴后,素雅的妆容上稍稍改变了薄薄的化妆风格,简单明了而漂亮清净。似乎玉质似的肌骨浮现水中清澈明亮的圆镜子里,芙蓉仙子一般的脸颊低首拈着素绢般柔软细腻的笑颊,调皮打闹的身影自然留在这约是情人携手的小路上,她们惬意又俏皮。黄金和丹雀羽毛混合镶边的薄衣恰似照顾宝贝的形象——优雅又不失个性。白色衬衫衫的外衫配红色内裙在整洁清晰可见的光亮水镜下折射出美丽洁净的形象。不知不觉中,回忆起那双鬓斑白却依然青丝如玉的旧时官员形象,内心深处也感到一丝的凄凉。
或许是沉浸在音乐中,或许是静静的夜晚太过安静,或许是想起曾经的那位爱妻。我不禁想起了曾经与她一同弹筝的画面,她安静的坐在深深的庭院中,寂静无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在西风中看到她坐在碧绿的梧桐树下,被金井的水光映照呢?
整体赏析:
这首词写闺中贵妇倦于无聊的梳妆和她的追思忆旧。通篇将人物放在深静的后堂深处、凉爽的夜晚和黄昏时水的浴中来描绘,用笔轻灵婉细,不尚故弄玄虚,不追求一唱三叹的艺术效果,而是娓娓道来,使词意与笔触之间互相生发开合,形成一种深婉的情韵。
上片起首两句将人物置于傍晚凉爽的环境中。“倦浴”二字,女主人公的慵态、素妆、薄试铅华靓等细节,都是从慵倦中烘托出来的。这正是女主人公心情无聊、心绪慵懒的结果。词人还从“晚凉”中烘托出池水的清澈明净和夜色的清静幽深。“芙蓉”两句点明人物的身份和环境。“芙蓉”,即荷花。“铅华靓”,指女子化妆。“清镜”,指明镜。“轻纨”两句写她扑蝶嬉戏。“笑自”二字,说明她心情的好和愉快。“娇懒”一句表明她娇慵懒怠、扑蝶为戏的原因——她青春已逝、人老珠黄了。
“金凤”两句开窗放进“单”,回忆往昔的青春靓装。“金凤享单”,指金凤衣衫轻柔单薄。“记欹”两句说明她在梳妆之余也曾有青春妙龄的翩翩风姿。“双鬓旧潘令”,用以说明她往昔的青春靓装已逝、红颜衰败的原因是丈夫潘令式的官运不长久(这句说的是当年夫贵妇荣的光景)。由于在丈夫身边呆得久了,周围环境太平淡了,于是就难免要生出许多无聊的情绪来。下片就写她的这种情绪。“梦想”两句写她在无聊之余就胡思乱想:我何不去弹弹筝、解解闷儿呢?“鸾筝”,指筝。“后堂”句说明她此时此刻所处的地方正是后堂深处、庭深邃之所在(既避免了正面实写、又利用人们习见熟知的情景突出深邃特点),也就切合此时的空旷无人的心境。既然是在自己庭院深深之处传来动人的旋律,何必一定要在西风梧桐树下听到唤来旧时的欢欣呢?结尾两句反问得很有分量。于是她就下意识地把自己心灵的寂寞、青春的消逝归罪于这“碧梧金井”的环境的束缚了。但又不肯甘心去接受这种安排:“何日西风”二句是想象日后随着丈夫仕途上的发达或遇上的一个如意郎君重归此地的自由幸福的生活——这时的心情复杂又矛盾、想要走又舍不得离开这个安逸的环境!这一句特能体现词人心理描写的细腻和感情色彩的丰富。
这首词写闺妇思夫之怨的主题并不新鲜,但词人把人物置于深邃的环境中加以点染、烘托,别有一番韵味。词中女主人公的形象清纯可人、情深意切、神韵凄宛、别有一番风韵。同时又注意细节描绘和心理刻画相结合,极饶含蓄蕴藉之美。全词意境清空淡远、含蓄委婉、深婉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