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董嗣杲
凉梦几回绕孤屿,想见绝得人间暑。
西湖瀛屿绿更炽,君胡为兮不安处。
信美非土固所虑,楼台近水何多阻。
自顾形羸况栖湿,未蓍共此清夜语。
诗以述念友人之心首先浮现的,是对一段久长的美梦与一脉柔细的情思。“凉梦”不仅是对美梦作感性直观上的点染——它的确梦一般带有幽润的感觉——更是意念情调上冷而不热的暗示。——他在孤屿上过着“近水”的生活,是带有一种清苦的意味的。这样的生活,在他的心目中,已成了“凉梦”。
“想见绝得人间暑”,一个“想见”,已暗示此间并非真的酷热难当,而有可人之处。但孤屿“近水”的清凉,更重要的并非在于气候之凉燠,而在于境界之胜。“想见”一词着重传达出的正是这种心灵上的快慰、遐思、美感之情绪,而对人间的炎暑也就能以种种诗意化的方式获得释怀。“想见绝得人间暑”,把湖山清晓与超脱俗世的欢娱具体化、诗意化了。在以上看似平常的景物描述里,我们能读出作者的慧心独运之处。
“西湖瀛屿绿更炽”,是写西湖诸岛中最为僻远的瀛屿,在作者看来,那里是极宜隐居的地方。可是朋友韩玉汝不住在那里,为什么又忽然生出“君胡为兮不安处”的疑问呢?疑问之中正包含着对朋友生活方式、生活环境的深入了解和对友人的同情与理解。
瀛屿一带,楼台相望,本是引人入胜的。但问题是它地僻境幽,往来不便,与世愈远,离尘愈远。他形单体弱,又极怕夜间的孤寂,而瀛屿一带“近水”,每临夜雨,则寒侵病体,更是不好过。“信美非土固所虑”,正是对上述弊端的忧虑。“楼台近水何多阻”,对此作一有力的反拨。但“自顾形羸况栖湿”,则一切都可作如是观了。瀛屿一带环境之佳美可以休矣,只可惜境遇使然也!“未蓍共此清夜语”,即在于此种苦衷的表述。清夜秉烛,虽有良朋在侧,而实在没有半点办法啊!在“未蓍”之前冠以“自”字,真是胜于千言万语。我们于此可知作者与友人宦途各异,一方悬榻相待,一方已病卧不起了。而友情的深厚和现实的隔阂又使他无法弃此地而他就另一种生活。“心之忧矣,其谁知之?”(王粲《七哀诗》)这种既无以自慰而又无奈的情景,借我们的诗人之口写出来却是那样平实、蕴藉。
从结构上来说,此诗第一、二句以湖上清凉之夜和美梦引人入胜;第三句则对此作具体补充;第四句又是承接一、二句的照应;第五、六句又是对上述之美的进一步的具体化;第七句则是结穴之笔。诗人运笔从容自然毫无斧凿痕迹,正体现了他的真情实感。
在吟味此诗时,我们不仅于此中看到了一个深深怀念朋友的诗人形象,同时也可由此对大历十子等人有一种比较真切的感受和理解。
王国维《人间词话》中曾把大历十子的诗风说得十分飘逸闲婉:“大历十才子以清才擅名,月露才人。固所不论;而长于情辞,不效绮罗脂粉之饰,而自成馨逸。”他在论唐诗而实于大历十子亦有所取时是着眼于其“情辞”之胜的。其实在写诗艺术上从性情入手固然不易走偏颇过甚其辞的路子,但在选材的角度上也应该从性情出发以做到有取有舍、难平而奇不俗。“山形涨若斗”(沈括《梦溪笔谈》卷十四),我细读韩玉汝这些对僻静西湖山的田园诗歌的时候很为他对环境特征入微的感受感到吃惊他从不琐细流滑甚至放纵至欹侧之变以至于风月从众变无态有极浓的人生悲喜剧的兴味从中汲取了不尽的创作灵感和激情。
现代译文:
在梦中我多次回到那个孤岛之上,那里的环境应该说已经足够好了吧!它足够清幽僻静,足够凉爽宜人。西湖诸岛中最为偏远的瀛屿绿荫葱葱更加浓郁了。我的朋友啊!你为什么总不安心在这湖上的瀛屿隐居呢?固然这里是很好的环境。不过相对那如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