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吴师道
三洞金华北,苍苍夹径松。
泻空喷百涧,拔地立千峰。
林石敧还整,岩梯绝复通。
向田瑶草碧,隐树晚花红。
嵌窦推舟入,椒庭载酒从。
洗觥忙羽士,捧研喜山童。
陟岭惊逾峻,沿流竟莫穷。
千年杏仙鹿,两寺互僧钟。
擘裂森开峡,传闻旧化龙。
转霆奔雪浪,禜旱却玲珑。
水际朱藤荫,岩阿青桂丛。
亭荒馀磊磊,云出正濛濛。
兰若知何许,芙蓉复在东。
五盘随屈曲,一路听琤琮。
山断俄为野,湍平不见空。
暮房深榻静,朝磬小楼重。
传玩遗髹钵,兴嗟对殡宫。
拂衣登岭去,穿棘少人逢。
飞殿仍遥峙,重关故不封。
归寻草堂卷,坐恋水轩风。
两纪三人合,相看一笑中。
孤踪忻影逐,薄技愧才雄。
别袂分残雨,衡门翳野蓬。
后游宁未卜,思剧谩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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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代众多的游记中,吴师道的这首《和黄晋卿北山纪游韵》是难得的佳作。这首诗清新流畅,格调高雅,词意深远,既显示了作者的高超诗艺,又表达了作者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真情实感。
首联“三洞金华北,苍苍夹径松”,开篇点题。“三洞”是金华山的别称,“金华北”指金华山的北部,是作者同黄晋卿一同游历的地方。首句紧扣诗题,点明题中“北山”并提示全篇主题。句中“苍苍”二字绘出北方山水的特征,令人想到那无边的青翠和无尽的生机。而“夹”字又表现出诗人在山中行走时为松树环绕的感受:浓荫蔽日,清泉石上,令人怡悦。
颔联“泻空喷百涧,拔地立千峰”,紧承首联展开对金华山景的描绘。“泻空”状其空旷,可想象那飞瀑流泉在这无边的青翠中喷涌奔突的壮美景象。“拔地”描绘山高岭峻,“立千峰”则张扬了其气势之雄伟,此句饱含诗人对山的赞叹之情。
颈联和尾联写山中林石、寺观、野景、人情等,使诗的境界得到拓展。“林石敧还整,岩梯绝复通”,写山中林石奇特而富有情趣。山路时隐时现,攀援其间,林石或欹斜而整饬,或绝顶而复通,引人攀缘而上,步移景易,始终处于惊奇不已的境地。结尾“千年杏仙鹿,两寺互僧钟”二句再次描绘了山中的寺观和一派千年古刹的景象。千年杏树仙鹿隐匿于丛林深处,两寺的僧人相互撞钟以定晨昏,静谧的山林间不时传来几声钟鸣。一“仙”字写出了古刹之幽远,一“互”字又写出山中之幽静。诗人的好友黄晋卿与自己一同游览至此,不能不令人感慨万千。于是末二句写二人别离时的情景:“转霆奔雪浪,禜旱却玲珑。水际朱藤荫,岩阿青桂丛。”山中大雨如霆,奔腾的水流裹着雪浪从山谷中涌出;山中又多藤树,红藤垂荫幽深的山谷;岩间青桂簇拥着山崖。诗人描绘了雷雨中的山景,渲染了山中雨后的幽邃、清丽的气氛。“亭荒余磊磊,云出正濛濛”,意象苍凉而又缥缈;“兰若知何许,芙蓉复在东”,于托物寓兴中见情尤胜。行文至此山中的奇丽景物可谓写到尽头,由此出发来体会诗人最后的慨叹——“五盘随屈曲,一路听琤琮。山断俄为野,湍平不见空。暮房深榻静,朝磬小楼重。”便更饶余韵。
此诗笔力雄健,章法多变。全诗笔墨淋漓酣畅,悲喜抑扬一气流注。字里行间弥漫着诗人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现实的慨叹。亦记游而不滞于游,大抵得益于诗人的横溢才情和对大自然的敏感领悟吧!诗人的现代性在这里已略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