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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吴师道
野田萧瑟草虫吟，墟落人稀惨欲阴。白水西风群雁急，青林暮雨一灯深。年丰稍变饥人色，秋老谁怜倦客心？酒禁未开诗侣散，菊花时节自登临。
野田
野田萧瑟草虫吟，墟落人稀惨欲阴。
白水西风群雁急，青林暮雨一灯深。
年丰稍变饥人色，秋老相怜倦客心。
酒禁未开诗侣散，菊花时节自登临。
初读吴师道的《野中暮归有怀》，觉得这诗平淡似农夫田父所唱的俚歌，细加品味，又觉得这诗内蕴着一股诗人的落拓不羁之气，虽然身处乱世，但诗人寄情山水，纵情诗酒的情状，显得恬然自适，有几分陶渊明的神韵。 秋风、寒雨、暮烟、群飞的白水、一盏萤弱的灯光、行将成熟的庄稼、陈陈的饥饿……吴诗所渲染的这样一个特殊的意境中，我隐然感到诗人在苍茫大地间发出的阵阵孤独的叹息。
诗题是“暮归”，全篇紧扣题目，从“野田”、“墟落”、“白水”、“青林”、“秋”、“暮雨”等字眼来看，描写的都是暮景；而“归”字，也明确告诉我们是在“黄昏后”。在这样的时候，诗人自然地联想到乱世。首联写田野荒凉萧瑟。田野里四野苍茫，“草虫吟”说明已届秋令。在那无边的田野上，“草虫吟”，一缕凄音传入耳中。这样的起首让人感到悲苍沉寂之气。下句仍然是用具有浓郁地方色彩的土语，表达在傍晚农村的那种安详而又平静的景象。在这寥廓而又荒凉的田野中，晚归的人很少，所以看去显得阴沉沉的。“惨欲阴”三字是全诗点睛之笔，它不仅写出了人的一种压抑感、苍凉感；而且也写出了农村的生活规律。“天黑人不语”，此时四野无声，一片凄惨沉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田野。
颔联写归途所见。“白水西风群雁急”，用“白水”一词，渲染了秋天的肃杀气氛；西风一起，那急骤的雁阵直冲云天的景致使诗人产生了一种凄清之情。“群雁急”衬映出诗人归途的孤寂落寞之感。他急于赶路，无心观赏田园风光了。对于一般人来说，“群雁急”固然能引发对旅途艰辛、客况凄凉的感慨；但对于怀有热血豪情的诗人来说，它又可以令人感到一种正在拼命挣扎力求摆脱奴隶命运的英勇悲壮之气。接下来诗人将笔锋转向“青林”。“青林暮雨一灯深”，雨中的林木清苍而带着寒意；在暮色苍茫中，一盏孤灯静静地照着。“一灯深”三字含义颇丰：它既指孤灯离地面很深，也暗含诗人离家乡、亲人的距离之深以及内心的凄苦之深。那盏昏暗的灯光就象一颗落寞无助的心在向读者倾诉着什么。“深”字用的真好。这两句同是写暮雨中的景色，境界却很不相同。“白水西风”透出一股煞白的惨厉；“青林暮雨”则给人一种迷蒙冷寂的感觉。两种意境把诗人的凄凉情绪浓缩在两根色彩与气氛迥然不同的景物之中，以此来渲染和强化孤寂落寞的情绪。这联写景的诗句很有特色，对仗工整自然，“白”、“青”为颜色对，“西风”、“暮雨”为事物对，“急”与“深”为情态状词对。全句无一字属虚设，全从诗人内心生发出来。“群雁急”、“一灯深”都是诗人精心提炼的生活语言，它别出新意地表现了环境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
颈联由写景转入抒情。“年丰稍变饥人色”，年成稍转歉收，饥民嗷嗷待食；“饥人色”三个字笔墨不多，但内蕴很丰富。它不仅把饥民那种饥饿难忍的形象刻画出来了；而且把他们的处境、他们的希望都包含进去。“稍变”二字表明灾荒是突如其来的，它出乎饥民的意料之外。这一句是全篇的核心，它既有对灾荒现实的不满和控诉；也有对自己人生遭遇的感伤和哀叹。正因为有这样的感触，“秋老谁怜倦客心”，这个满怀壮志而多年流落他乡的诗人此时是多么的厌倦和疲倦！他有家难归、漂泊江湖的惆怅已全部融入枯瘦的心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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