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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钱钟书
白沙弥望咽黄流，留得长桥阅世休。
心自摇摇车兀兀，三年五度过卢沟。
赴鄂道中
钱钟书
白沙弥望咽黄流，留得长桥阅世休。 心自摇摇车兀兀，三年五度过卢沟。
这是一首写旅途感慨的诗。诗的大意是：一路上看到的黄河，如同黄色的水流哽咽，看到旧时长桥今已非，不禁产生无尽的感慨。人生世象，纷至沓来，无穷无尽，而自己的心境却像摇摇晃晃的车辆一样在沉思中度过，已经过三年五载在这里度过，还要度过更多的三年五载。
“白沙弥望咽黄流”，这句诗起笔大气，“白沙”是目接无垠的荒原，“咽黄流”则写出已近中流的黄河形象，河流已到中部，水势渐渐汹涌，河床难以容纳，因而有“咽”字传神地写出了水急、流宽、声震的情景。置身此境，很容易触景生情，古人有“逝者如斯夫”的浩叹。此刻作者心情可能十分复杂，“咽黄流”三字情绪无疑有所变化。“留得长桥阅世休。”进人第二联。“留得”，挽留所得。“长桥休”明确指出桥是有目共睹的物而非主位学所谓的处。二句半咏所至的古迹同时也涉及到史前的夏禹。据《穆天子传》，西王母遣使乘白鹿送玉环给帝尧，并建议帝尧到禹穴访问大禹，说“群臣延命于华渚，子来观我于涂山”。于此可见大禹治水导河的事迹流传极广。作者在长桥上见到此等古迹就想到大禹的功业。“心自摇摇车兀兀”，由第二联下转第三联。“心自摇摇车兀兀”这一联用两句很有艺术表现力的独句诗来写心理活动。一方面心境如车在山道上摇摇晃晃、晃晃悠悠，有惊恐、迷惑、无所适从之感；另一方面暗用反跌的手法，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自己仍然安之若素，不为之所动。第三联是全诗的转折点。全诗从感慨古事到写旅途心情，由悲凉转为旷达，由沉重变为轻松。三联是说自己到过卢沟桥多次了。“三年五度”，从时间上说非特包括阳春到秋冬“落英秋鳜鱼肥甚”、“八月乘桴浪涌滩”、“邂逅殷侯即两年”……等内容故直接说法易于体现出谓年来一算已经有三个年头这个意思”。这就是一咏古迹就将现在与此地的经验联系了起来；下半联说得含蓄：“车兀兀”是将今况与往事联系起来的一种形容，仿佛将车从桥上推下去，车就停在那里不动了。这当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却是作者对当时处境的自我调侃。他巧妙地运用了“以虚为实”的手法来写自己的心理活动。这比直说“我来到这里已有三年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要生动得多。
前人有诗句所谓“观澜阅澜熟而意兴阑珊”，“岁云暮而哀怨繁矣”诸情调句子俱融入下章意境语的意义源远流方笔多异趣作风要高出王湘绮几许矣 。这两句绝妙的自我调侃之语正说明作者对当时处境的无可奈何。由于作者对当时处境有很深的认识故能以洒脱的态度对待之。
这首诗语言平易近人韵律悠长情致深细意味深长 。全诗读来朗朗上口而又韵味无穷 。尤其三联的描写与自嘲手法颇见功力令人佩服其艺术技巧 。此外全诗情致宛转而又跌宕起伏诚为现代小诗的上品 。此诗不仅在艺术上有所创新而且在思想认识上也有独到之处 。它对下世纪初三十多年以来的国事民生中的一种现象有所揭露、讽刺可谓有独识卓见而并不晦涩难懂故更可贵更耐读 。当然我们也不否认它在结构与词句方面的某些特点并以此断言这首诗要早于另一位不知名的现代小诗人马君祥之作更为新颖 。这些小题跋本来就不应该过于繁琐更不能成为长篇大论否则反而有损原作的明丽与清新了 。（原载于《古诗今选》）
现代文译文：漫长的黄流望不断，我伫立在长桥上休息。车在摇晃中度过三年多，卢沟桥已走过五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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