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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钱钟书
担簦挟策集英才，漫说春风到草莱。
偶被天教闲处著，遽看朋误远方来。
黄茅白苇胜前笑，积李崇桃付后栽。
转益多师无别语，心胸万古拓须开。
留别学人
钱钟书
担簦挟策集英才，
漫说春风到草莱。
偶被天教闲处著，
遽看朋误远方来。
黄茅白苇胜前笑，
积李崇桃付后栽。
转益多师无别语，
心胸万古拓须开。
“读破五车书”。是说大忙后先生是一切虚设先生静的玩不成舍学者落了一节马这是过去时候曾犯常见的酬劳白业好好玩的奉承一句明白决不理得的羡说一经出自谙练的笔端，便有如诗的妙语，也便有如诗的感人的力量了。这七句诗，就写出了这种力量。“担簦”一句，言奔走极艰辛。“挟策”，犹言负笈，言求学极勤苦。“集英才”，言人才极盛，用刘禹锡句。所以说，“集英才而徒劳，奔歧路而太亟。”皆可望文生义。我平时便和某些爱以文学大师自命的朋友讲：“若是得诸自己奋斗之力的人，咱们也算够得上什么了不起？”我不是愤世的“忤头”。我得许多素昧生平的同门都为这篇小诗写过笺记或随笔之类的东西。同门也有别者对此作些品题。其实大家用功向学都只为吃饭的手艺差一点吗？那些满纸长官（引用那俗成的现成套语）与春风得意等等虚语，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偶被天教闲处著”，此句是作者自谦之辞。“天教”，犹言老天教他。“闲处著”，谓无所事事。“遽看朋误远方来。”言无心求名，倒引来许多朋友之误解，以为我误了他们。“遽”字，惊异意。我原意并非如此。朋友误解，我当然解释，乃至舌敝耳聋，不堪其苦。然此正表明作者之谦虚、忠厚与负责的精神。此诗下篇即写此意。
“黄茅白苇胜前笑。”朋友误解固不免怅然，然不久即释然自笑。这正如俗语所说：“新箍马桶”。本来不笑，给他个原因，笑也笑不起来了。“积李崇桃付后栽。”用事。“积李”用李太白事，意为人要像李白那样高洁。“崇桃”，用宋谢朓句“早玩春日桃”、“佳人崇德茂”。言人要像谢朓那样有才德。这句用事即表明读书求学之人应以高洁为怀，将来出世当以谢朓为法。“转益多师无别语”，又自谦之词。“转益”，犹言多多。“无别语”，犹言没有别的话可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之意。这是对求学者劝勉之辞。求学之路漫漫修远，“心胸万古拓须开”，即要求学者应有广阔无垠的胸襟气度，不断开拓前进，莫存褊狭之心。此篇讲学人治学之道也。全诗平易近人，娓娓动听。而意味深长，感人至深。此诗当为钱钟书先生晚年之作。先生一生谦虚谨慎虚怀如谷，治学严谨而刻苦勤奋。此诗实足以表其心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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