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朱有燉
梦觉银台画烛残,窗前风雪满雕栏。
为嫌衾薄和衣睡,火冷金垆夜半寒。
夜梦觉醒,已然身处华美庄重的银台之中,凝眸细观眼前银台上的一束画烛也已是燃烧至尽。然而这时窗外,却只见疾疾的朔风刮起窗纸,疾飞的雪粒打得雕花的栏杆上雪花乱飞。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且窗外是风雪交加,室内却因为火炉熄灭,金炉中寒烟缭绕,室内更显得寒冷难耐。
这首诗以一个典型的宫女的生活为描写对象,通过她从寒夜到黎明的生活经历,反映出当时宫人的生活状态。
首句“梦觉银台画烛残”便为整首诗定下了凄清的基调。“梦觉”是说醒来,并非是在睡梦中一直未醒。“银台”是富丽堂皇的殿堂。“画烛残”三字不仅仅点出了时间的流逝,更在深深的暗示中我们仿佛可以看到这个女子梦醒后所看到的那残烛之景。这支残烛,它所象征的富贵繁华,也便立刻如落花流水般消逝了。
第二句“窗前风雪满雕栏”进一步为这个女子描绘出窗外风雪交加的景象。窗含西岭千秋雪,描绘这样的景象自然很美,但在这里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这风雪满雕栏的景象,显然是暗示这个女子生活环境的险恶。
第三句“为嫌衾薄和衣睡”是此诗的转折点,由前两句的残烛灰影转到寒冷的现实中来。“为嫌衾薄”是宫女深夜里觉得被子太薄睡不着而裹着衣服躺在床上这件事上。“和衣睡”是极俭省的语言,而它的多重意味却需要读者细心玩味。这里一方面可能是表示她冻得没有办法只好披上衣服取暖;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表示她心绪不宁干脆就以衣代被继续睡觉。由于这两个方面所包含的内容都非常复杂,因此不能简单肯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可以看出语言含蓄丰富对诗歌表达人生体验的重要作用。
末句“火冷金炉夜夜寒”则是将寒冷境界推上顶点。“火冷”不仅接续画烛残之后屋内暗淡无光的情境,也与前句“和衣睡”所流露的情景相印合。屋内既无亮光,又是冷的难堪,连夜夜都是如此,不言可知其夜夜寒冷到何种程度。这句诗在结处以“夜夜寒”三字挽结,不仅包含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剧之意,也隐隐透露出她内心世界中忧虑恐惧的不断加重。
这首诗语言简练,意象丰富。诗人通过银台画烛、风雪雕栏、衾薄和衣、火冷金炉等一系列意象,将读者带入了寒冷凄清的环境之中,同时也将宫人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展现了出来。在短短的二十个字中,诗人将场景、心理、细节等多个方面进行了巧妙的融合,形成了独特的艺术效果。同时,这首诗也反映了当时宫廷生活的严酷与无情,具有一定的社会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