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陈文蔚
春来凡草木,开处总成花。
东皇本无心,世人徒尔夸。
我爱花中王,矫矫出群姿。
非不爱桃李,桃李多繁枝。
寄主折花人,半开化正好。
折到离披时,翻成被花恼。
共纱在色香,他在精神处。
不惯识花人,未肯轻分付。
一放无风雨,花枝报平安。
白花须惜枝,容易莫伤残。
兰薰可以佩,幽人撷其芳。
红紫时所竞,安得细推详。
白面谁家郎,逢花便攀拍。
言会折花枝,折花人更别。
曲蘖有工夫,气味独醇厚。
欲酿胸中春,岂可樽无酒。
座上尝春风,客来同把盏。
妙处我独知,醺然面生暖。
浅深存斟酌,杯行不须满。
即满须持之,不持惧招损。
香液喷瓮面,红光浮满卮。
此为最佳处,亦是极难时。
杯深不可把,俯身为渠撋。
淋浪莫沾衣,操纵得其权。
有客太诗狂,斗酒约相就。
那识半醺时,春风满怀袖。
我有酒一壶,酝酿颇得宜。
饮这痊沈痾,赠子聊以持。
陈文蔚这首诗写的是春天里的各种花枝。写折花、爱花,颇耐人寻味。人折花,是因为爱花;而人之所以爱花,却往往因为人自己。“我爱花中王,矫矫出群姿”,实包含人对自身价值的高扬与追求。至于人是否能得到花的回报,诗人似乎并不在意,折花的人“寄主折花人,半开化正好”,花开半开,折之正好,这是多么富有哲理的诗句!折花人“折到离披时,翻成被花恼”,恼花者何?恼花者即是诗人自己。恼花的原因在于“不惯识花人”。识花之人,则能“不教轻分付”,懂得花的价值,因而小心呵护;不识花人则与之相反,他们便随意折取,任意摧残。诗人在这里表达了对真正爱花者的赞赏和对不识花者的批评。
“一放无风雨,花枝报平安”,这一句与前句形成鲜明对照。前句是折花者折而未得,尚可望“一放无风雨”以缓解自己的焦急心情;而“花枝报平安”则是未折花枝者的自我安慰和庆幸。而诗人的劝戒之意亦在其中。另外,“以花枝好处安详折”的“安详”和“酒盏满时撋就持”的“撋就持”,也是诗人劝戒之意。
这首诗的结尾说:“我有酒一壶,酝酿颇得宜。饮这痊沈痾,赠子聊以持。”全诗以自饮代人饮,表达了诗人对真正爱花者的祝愿:愿她饮后治愈自己的沉疴,赠予读者以花的温馨、花的智慧、花的勇气,更赠予读者一种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高扬自己的人格的力量。
至此,这首诗便以其哲理境界给人以人生的启示:在生活中应珍爱美好事物,不要随意折取;而在为人处世中应具有真正的识花者的眼光、气度和情操。此诗精警而有余味,正体现了宋诗的一大特色。
总之,陈文蔚的这首诗不仅表现了诗人对美好事物的热爱,而且也寄寓了诗人的人生态度和人生哲理。这正是此诗之所以动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