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张先
何处可魂消。京口终朝两信潮。不管离心千叠恨,滔滔。催促行人动去桡。
记得旧江皋。绿杨轻絮几条条。春水一篙残照阔,遥遥。有个多情立画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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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可魂消。京口终朝两信潮。”从大处落笔,遥想离人在分离前对江边的送别场景和信潮的独特感悟。问“何处可消魂?”对“京口”和“两信潮”的直接抒情,别开生面,将送别情思开掘得深入细腻。
“不管离心千叠恨,滔滔。催促行人动去桡。”江水不管人离别时千重万叠的伤心事,它照例东流不息,无动于衷地催促着离人荡起船桨离去。“滔滔”二字在这里不仅形容江水的滚滚流向,更象征着离人的去意坚决。“行人”已去,但离别之恨,相思之情,却如长江之水,绵绵不绝。
换头“记得旧江皋。绿杨轻絮几条条。”回忆江边送别时的情景。“绿杨轻絮”是春天的典型景象,它牵惹出对往事美好情形的无限追忆。“几条条”三字颇有韵味,它使人想起杨柳青山的掩映下,柔条纷披,轻絮飞舞的动人景象,也令人想起与恋人分别时,惜别怀人的缠绵情话。这美好的回忆使离恨减轻了不少。
“春水一篙残照阔,遥遥。有个多情立画桥。”江面上,一篙之隔的水面上,春水盈盈,残照当楼。远远望去,那画桥边伫立着多情的人。这是写目睹江上春景勾起的遐想。“有个多情立画桥”,如果将此句同上一句的“有个送客多行柳”对读,其寓意尤为清楚:正是柳和桥,伴着伫立的离人;也是离人在桥上怀念消魂之人;正是离人的目光瞩望着、思念这深情执着的人。一种暗惋的情韵委婉动人。“阔”字非常精到,凸现了落日的开阔,平静的江面上斜晖脉脉、微波闪闪,一位神情绵邈之人,尤其给人们留下了久远、绵深的记忆!画桥清晰可亲.或屹立而望着纤细执手之人而心潮起伏;或凝眸眺望.或含情脉脉.或心事重重;而当暮色降临之际.或依依不舍而回望画桥渐渐地由近及远地隐没于远方而仍凝眸不移视.那种深情的眷恋和盼望神态历历在目。
全词将写景同抒情融为一体,别具清新婉曲之美。作者善于借助景物来表现情思内涵。如“京口”“两信潮”“画桥”等富有象征性暗示的字眼;又如“终朝”“不管”“滔滔”等词语所具有的特定的暗示作用。它有助于人们进行再创造和联想,因而使作品的艺术境界更丰富、更充实。同时,作者善于捕捉形象,“绿杨轻絮”的“几丝绦”,使离人回忆时忆物生情而黯然神伤的形象跃然纸上;而“画桥”旁多情伫立的离人形象也栩栩如生。作者在词中着意刻画细节,“终朝两信潮”“几丝轻絮”“一篙春水”“几立画桥”,以表现离别时景色的细微变化和离别时天色、季节、时间的推移与推移中景物的变化。这种精微之处见出词人艺术构思的匠心。词之末句尤其令人久久不能忘怀。“有个多情立画桥”,全篇均为此句构思、描摹铺垫蓄势,此句成为词篇之“豹尾”,具有振荡人心的功效。总之,此词把京口的形胜和送客的感伤表现得淋漓尽致。全词融情于景,抒发了对远行人的惜别之情、对时光荏苒、人生飘零的伤感之意。境界清丽深婉、委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