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李弥逊
山形虎脊高低去,帆影鱼鳞远近来。
已到江南望江北,更留青眼为谁开。
下面是《渡江二首其一》这首诗的赏析:
诗的首句就抓得题目精彩入微。“山形虎脊”本指山的高低,但“山形”二字也同时兼摄了虎城的山,在诗人心目中虎城山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作为渡江凭据点的象征。它巍然高耸,虎踞龙盘,具有雄伟的态势。
第二句写诗人对江上帆影的瞬息间观察。“帆影”是扬帆远航中目见的主体,它变化无常,或前或后或来或去,难以指实;着一“来”字则表现出漫行迅疾的主体富有活力和气势,传达出作者随缘自适的胸怀。第三句在把人领向诗意的更高层次的同时又拓开意境:“江南”“江北”用指被金兵占据的原属于北宋王朝的山青水绿,眼中牛鱼成串的一幕是由刚复的国土联想到刚刚陷落的老家。古人说过:“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情溢于海。”一缕乡愁随风而至。它在与恢弘之势所构成的情感上的张力强烈地震撼着诗人的心。人尚年轻呢,“江上翁从识字初”还没把双目所能触及的一切善为拈掇、老作会心会意的人也就不可多得。“更留青眼几时开”,是用“青眼”的高视。“青眼”本来是欢悦的表现,曹植能对“恩渥”下青眼;杜甫能让苍生的饥肠引起他的“青眼”,然而这只是忧国忧民心海中的浪花闪动时的侧目,“双瞳如线”(杜甫),而现在他献给宋高宗的是盼他开怀一览的深情,以此表现出以天下为己任,发出澄清中原之志不可夺的信念。全诗蕴藉深沉而寓意于物,寄托遥深。
以下译述译文:“峰峦起伏间长江蜿蜓远去如虎尾交纵山岭东走西泝河水宽阔处风帆象鱼鳞般顺次移动一样前来又一样退去前方已是富饶的江南还有山城人健笔铁马(这里是‘澄江’),蓦然回望还是残破的江北乡愁盈怀无可开豁。江南、江北啊,望你快定江山还我河山吧!不然我这双清亮的眼睛还有何用呢?”
这首诗用字浅近而意蕴醇雅,它给人以艺术上的美和思想上的力。此诗还写得平正自然,一落笔就使人感到真诚亲切。由此可知“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说诗晬语》)的理论在实践上的价值了。李弥逊把宋词如《渔家傲》、《雨中花》等词牌中的丽句“移入诗歌中地造成好诗”(《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引《艺圃》)并非偶然。不过诗味虽已纯雅无滓;但如能在炼意炼字上更见功力,或更能注入一些闲愁轻怨的情绪则更近于李商隐《无题》诗的作风了。
此诗写的是渡江北望及返程后的感受,大抵写返程当日的情形较细致。大抵将视线拉得平近而省略远景,“山形”仅画了一峰当道;“帆影”也是直接目注之一景而已。“已到”一语含多少庆幸之感啊!而下一句倒向题外发思古之想,“望江北”者焉能忘“江南”!?不过尾句结语显得过于直白且一解一折之间距上文似乎远了些。“江南望江北”,谁在望?何时望?望的动作已不见;“更留青眼”望的结果如何?却也说了个大概。“青眼”出于阮籍事,《晋书*阮籍传》说:
(阮)籍又能为青白眼(黑眼为“青”,白眼为“白”),喜时看人或青或白。李世民说得最好:“居高视下,固不免于有阿私之鉴。”(见《咏史》)正因为李弥逊把原诗“更留青眼为谁开”一句写得过于平实而明净无波(只是眼前景),便使这首本来容量很大内涵也颇丰富的诗作显得含蓄有余而深度不足了。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失为一首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