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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刘辰翁
渐无多、诗朋酒伴，东林复几人许。
旧时船子西湖柳，词与东风尘土。
重记否。
那月月下旬，且避何人疏。
当朝自负。
甚堕髻愁眉，滕韝短後，一往似伧父。
当年事，伤心说庾开府。
人生无百年虑。
虎头燕颔人间肉，不是蜜翁翁做。
今又古。
是楚对凡亡，为是凡亡楚。
朝朝暮暮。
听画角楼头，呜咽未断，重数五更鼓。
摸鱼儿·渐无多
渐无多、诗朋酒伴，东林复几人许。 旧时船子西湖柳，词与东风尘土。 重记否。 那月月下旬，且避何人疏。 当朝自负。 甚堕髻愁眉，滕韝短后面，一往似伧父。
当年事，伤心说庾开府。人生无百年计。 虎头燕颔人间肉，不是蜜翁翁做。今又古。 是楚对凡亡，为是凡亡楚。 朝朝暮暮。 听画角楼头，呜咽未断，重数五更鼓。
这首词是作者晚年生活的写照。词中表达了作者对世事人生的深刻体验。上片写自己晚年生活的无聊和寂寞，过着一种没有诗朋酒友、没有游船垂钓的隐居生活，昔日的神采风华已不复存在，只是随着年华老去徒生烦恼。“诗朋酒伴”本是人生一大乐事，但对于一个曾仕宦为官的人已是一种怀旧式的生活。在宋亡之后的知识分子中间，这样情绪是很普遍的。词的上片中，作者从没有直接触及个人心底的哀愁，而是将它化解到对一种昔日生活情景的追忆中去了。“旧时船子西湖柳，词与东风尘土。”两句看似轻描淡写，却包含着作者昔日激扬的文字和青春的风华。那时候作者与朋友把酒临风，吟咏风月，是何等的风流自赏！然而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重记否、月月下旬，且避何人疏？”人往往到了中年以后，才更深刻地意识到过往生活的值得留恋。“且避何人疏”，表面是说寻欢作乐的需要，实则暗含对往昔游伴零落的悲感。“当朝自负。甚堕髻愁眉，滕韝短后面，一往似伧父。”这几句是紧承“月月下旬”句的，其中流露出作者对往昔生活的自豪感和对流光的失望感。“负”字用得突兀有力，显示了词人一种激昂之概。然而这与现今的处境又有何关系呢？“一往似伧父”则是这种心绪的反映。这中间有对比，有感伤，有自嘲，更有一层不易言明的悲哀——时代已经不允许词人再像过去那样吟咏风花了。词的下片开始转入对往昔生活经历的反思。“当年事、伤心说庾开府，人生无百年计。”“当年事”指从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北宋沦亡到作者年华老去、半壁江山易手的南宋往事。伤往事不是忧伤已往的过失，而是对逝去的辉煌年代的追忆与怀念。“人生无百年计”，词人内心的矛盾与痛苦在这一句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不想让这种矛盾延续下去，故发出了“虎头燕颔人间肉”的浩叹。“虎头燕颔”原指汉刘邦时英雄韩信的相貌；刘辰翁这里借以自喻，说自己也和韩信一样有大才干大事业的人却虚做了普通人（“人间肉”）罢了。接下来一句则以慨叹的口吻说：即使才高志大如楚庄樊於期变为平凡老人“是楚对凡亡”也是难以挽回的了。前两句写满腔热情、宏图事业转瞬成空；“后两句则形容青春老去的过程：朝朝暮暮不禁凄咽填满心头。“听画角楼头，呜咽未断，重数五更鼓”，二句使整个词的情感推向了高潮。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激情未断深怀一腔愁愤画角呜咽声声更鼓点点激荡词人心中的感情波涛他追昔抚今感慨万端却无法倾泄悲愤之情只好让它如江河奔腾般在心头汹涌澎湃直至滔滔狂澜之势难以止息。这首词在艺术表现上颇具特色。作者将往昔生活的追忆与现实处境的描写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而情真意切一唱三叹在表现手法上直抒胸臆同时又善于撷取景物以渲染气氛和对情感进行烘托使词情表现得既含蓄婉转又强烈真切。此外在语言运用上则清新自然明丽爽朗毫无忸怩作态之感因此表现出极大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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