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谢铎
东曹岂不荣,促刺如窘步。
秋风一夜生,吴中是归路。
凄凉辽海东,白首公孙度。
挥锄瓦砾间,黄金不曾顾。
古人重食菜,百事皆可作。
送君归去来,日涉园中趣。
现代文译文:
在东曹任职难道不是一件荣耀的事吗?但你的诗作却像在窘迫中行走,步步逼迫。秋风一夜之间便已来临,你将要踏上归途,返回吴中。
在辽阔的辽海之东,公孙度那样的公孙瓒晚年独守孤城,凄凉落寞。你如同公孙瓒一样在瓦砾之间挥锄,却没有追寻到那如黄金般的荣华富贵。
古人重视食用青菜,说:“一切事情都是可以做成的”。你如今让我来送你去随意游玩园中的趣景,与三五好友讨论人生。
作品赏析:
这首诗题为《题菜送林贵实谢病还莆田》,显然,林贵实谢病还乡一事,是他出京送行与回乡路上的有感而作。这不仅仅是写朋友的一次行程,同时融入了对官场的倾诉和自我的感叹。
“东曹岂不荣,促刺如窘步。”诗人对朋友说:在东曹任职难道不是一件荣耀的事吗?这实际上是设问,不过是自问自答罢了。“促刺”二字用得妙,极能表现友人从繁忙的公事中归来时的那种疲于奔命的情态。这里调侃友人虽然身居东曹要职,却累不胜累,满腹牢骚。“如窘步”一方面说明在京办事之难,另一方面表明了朋友实际上并无他求,内心颇感委屈不畅,却难以诉说。故其以下作如此回答。
秋风一旦降临,一夜之间就促发了秋菜的成熟。诗人借用“秋风一何紧”一句的格式,将“菜”字拆开,而意脉却是相承的:秋风紧,吴中路上一片凄凉;而你归吴之路更是一片荒凉。“凄凉辽海东,白首公孙度。”此二句写的是辽海东方的凄凉情景。公孙度在自封为“辽东侯”之后,独揽大权,“势镇辽左”,可是当时实际上只是一位孤家寡人,外强中干,其情其景和如今的你又有何区别呢?作者用的是比拟的手法来说明两人现实处境的相同之处。由朋友的身份陡转直下,驰骋想象:一个前朝的武将公孙度式的老人在辽海之滨独守孤城,凄凉寂寞;一个文官朋友辞官归隐,满腹牢骚。诗人用“白首公孙度”来形容友人,不仅暗示了朋友的身份和心情,而且语含幽默,妙趣横生。“挥锄瓦砾间,黄金不曾顾。”此二句写出了朋友心志不在“黄金”。黄金者富贵之象征也。谢铎虽诙谐戏谑,但友情深厚。朋友谢病而归,只求与园田桑麻为伍了。“挥锄”两句即用公孙度事反衬出友人的决绝态度。“挥锄”句表明其不以富贵为意,“不曾顾”则表明友人对仕途荣华的鄙弃。
古人重视食用青菜,谢铎在此也提倡:“古人重食菜,百事皆可作。”在谢铎看来,“食菜”不仅是一种生活习俗,而且可以从中汲取精神力量。食之以菜而精神饱满;食之以菜而淡泊以对人生;食之以菜而一切事情都可以有所作为。“送君归去来,日涉园中趣。”诗人在诗之结尾处点明题旨并表达送别之情:送友人回去后将每日涉猎园中那无限趣味的生活之中。谢铎为人正直,不畏权贵。他对朋友讲出这番话是出于真心的。“日涉园中趣”,正是诗人自己内心所向往的田园生活的写照。
此诗通篇用典故、事例却不着痕迹;信手拈来却都能切合、适应题旨;语言幽默诙谐而富于表现力;在诗风上则显得质朴自然、不事雕琢。因此可以说这首诗具有很高的艺术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