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李梦阳
苦蒸卓午汗交颐,昏瞑雨飞如飏丝。
舟楫自兹杳将去,波涛满意复何疑。
玺书况属临门日,江汉须看放舸时。
肯信吾游兼吏隐,五峰彭蠡是襟期。
明诗源出不离唐,尤其自唐人的率直浑厚再挤作深长的喉咙并刻意的夸饰口吻变成背景一般装饰语句的组织造成障眼的残缺美。李梦阳的这首诗,也带着这种明诗的典型特征。
首联“苦蒸卓午汗交颐,昏瞑雨飞如飏丝”,写久旱逢甘霖的情景。烈日当空,热浪滚滚,汗水不停地滚下颐(腮边),正午时分,正是最热的时候,忽然乌云密布,大雨瓢泼而下,诗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开篇就点出了久旱逢甘霖的欣喜之情。诗人“蒸”字用得极其贴切,不仅写出暑热难耐,而且写出汗流不止,再紧缩一跌又形似满头大汗滚下颐的样子。诗人对景物的刻画通俗易懂而又不乏生动。苦蒸”是明写“暑”的“人化”语言,“如飏丝”是飞雨的形象化手法,真是恰到好处。此句作仄声处理,加上两个三仄协韵,显得异常急促而更有迫促的酣畅之感。接下去的一句:“舟楫自兹杳将去”,转写诗人的感慨和感受。因雨后河涨,通往山水的舟楫不得不匆匆上路;这实际上也是自己将要暂时与山水作别的感受。由此就引起了下面的“波涛满意复何疑”的悬想。这里用了两个典故。“波涛满意复何疑”是明用其典。一是《南史·梁武帝纪》载梁武帝喜云:“我为南岳,当不减怀德公有理人。”二是《世说新语·言语》载孔融对曹操说:“魏王昔克袁绍,三战皆北,何以过此?”诗人借此发挥,把自己比作怀德公或魏王,都是能屈能伸、能刚能柔的象征;不过诗人显然又把这种比拟理想化、神秘化了。“满意复何疑”,以一个连续的疑问句尽情抒发自己的情怀,表明在“舟楫自兹杳将去”这一事实面前不必有所疑虑;因为这茫茫的江河湖海正是他放艇遨游的好去处!
颔联“玺书况属临门日,江汉须看放舸时”,紧承首联而加以发挥。“玺书况属临门日”,是对前一句诗的承续;“江汉须看放舸时”,是对后一句诗的承续。“临门日”原指皇帝赐给玺书召自己还朝的日期;诗人借题发挥,巧妙地利用了字面的双关意义把“临门日”比作舟行至江汉、泛舟于大江的机会;同时又把“江汉”双关为宽阔的江湖与狭窄的小河;“须看”二字下得尤为巧妙:既写出自己急不可待要上路的心情,又表现出对这一时刻到来的欣羡和向往。这一联诗人的情绪是开朗的、乐观的:一方面感到自己肩负着君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另一方面又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官场上的烦恼和束缚了。
尾联“肯信吾游兼吏隐,五峰彭蠡是襟期”,则是从上一联的情绪进一步发展而成的。“五峰彭蠡”,指五岳(或四岳)所在的彭蠡泽和五峰山等风景名胜区;“襟期”即襟怀、心胸;这句诗写的是:谁也不会相信这次出游兼隐居只是为了宽慰自己罢官的心境;而断定诗人此次出游的目的地必是山水秀丽的五岳之区。诗人在此以无可怀疑的态度表明自己的心迹:尽管丢官弃职了,但游山玩水的情趣依然故我!
这首诗的最大特点就是用典贴切自然,又利用了文字的双关意义。此外这首诗的语言风格也极有特色:平易近人、朴实无华而又妙趣横生。从整体上看这首诗的语言风格,可以说是一首“俗语诗”。这种“俗语诗”不仅表现力强,而且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和地方风味,读者从中可以领略到明诗的某些特色。
译文:
酷热的中午热浪滚滚令人难耐,乌云翻滚大雨瓢泼如丝垂下。从此以后就要远离这炎热的山城,江河湖海任我逍遥乘船畅游。皇帝赐书召我回京正逢其时,乘船畅游长江正是我今时情兴如丝甘露得而消渴的大好时光时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