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李东阳
竹简韦编次第评,于君真见古人情。
百年事了须闻道,举世嫌多为近名。
敢谓学非颜氏乐,直将心比伯夷清。
尘踪满地无由濯,何处沧浪水上缨。
明代的诗人文士之中,能够雅论群书经籍者本来就不多。而有明以来,缙绅们如果没人做一点儿可以拿到台面上讲的头巾清谈。据作者的同代诗人龚明之所说的文人之毛病。此人称之为耻言老子书者为不知本色。如今看到的这首诗。倒不是妄加菲薄了。作者是嘉靖初的弘文馆大学士,那么这末一句之意大概就是说他自己亦“道不谓穷”。即使是他如此倾心竭力的书法史籍经纶与注经说义而劝诫他友人的罢,故而在第一首的第二联就说:“百年事了须闻道,举世嫌多为近名。”要做一个真正通晓经籍的人,总须要做百年的打算。在世人的眼中,终身去从事注经讲义之业。毕竟是不大有面子的事。不过为“闻道”则宜矣,故作者在此首的颈联中却把孔子与许由相比并而言。在颜回吃粗米饭、穿粗布衣、听人诵诗之外别有所乐的时候,而“颜氏之乐”正意味着一个人要想得到这样的乐趣而全无个人的生活上的穷通得失念头在其中是不可能的。既然一个人总免不了有一份个人之穷达意念,那么说些这类大言不惭的话也是十分自然的罢。“敢谓”句即是对于那种不懂文学竟而埋怨李白不肯读书为文的做法作了一种抗辩,因为在作者的看来真正应该如此去追求的人,用作者此篇的自注来说则恰像是伯夷那样的人对于人格修养的一种境界而言是不容易达到的。倘若作一种类比来说作者也是不愿意说自己于儒者修养上面是一无成就的,所以才得与伯夷作比较,自己对此而认为非常惬心称意罢了。这首诗到了下篇也就直入作者的一种难能可贵的文人清节心声里去了:“尘踪满地无由濯,何处沧浪水上缨。”谓出世者事邈不可期,自己又不免有尘事萦怀而不可自解者,故希望自己洗尽一切凡尘污染的意思竟像是非常渺茫。而实际上作者的胸襟抱负原非常小,在最后两句里他便以一种对朋友谆谆劝勉的口吻说:“却望沧浪空濯缨,请君持此匪干时。”所以说如果按清流雅志以作者的生涯作标准看来当也是一个率真极性的人而已也。“尘踪满地无由濯”意思侧重指朝廷中之公私种种纠缠、荣辱利害等形迹所不免要纠缠其中却几乎无所异化而如法出世超尘之人事必须有所依托才可能达到的那样一种境地而言也。
现代译文:
竹简上评说古籍,于你而言真是见到了古人的真情实感。百年之后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要闻道。世人嫌弃过于接近名声。敢于学习颜回的乐趣,正直地做人像伯夷一样清廉。身在尘世中无法清洗尘埃,哪里去找沧浪水来洗净我头上系着的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