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吕本中
海上秋风吹客衣,屡烦亲旧送将归。
今朝更入江东路,便恐书来即渐稀。
福建归途中抒怀——读吕本中《寄福州亲旧》
当海上秋风吹动我的旅衫,本是亲友们的关心一路送,还硬把客旅驻扎在南来的关口地带;问原因为何如此?却是自责道:还是写信来询问我这个随处羁留的人何时返家为好。
首句犹如电影镜头的风物特写,渲染了一派凄凉肃索的气氛。“海上”二字指出作者当前所处的地步,同时也使人感到去故乡天涯般遥远。秋风中多少凄苦的感触,便概括于“客衣”二字之中。
第二句,使读者看到了旅途送别的动人情景。由于是秋风吹衣,可见离家之远,旅途之长。而“屡烦”二字更进一层说,这里不单指别时送者之多,而且暗含他们频频交代、再三嘱咐的意思。这就暗示嘱咐者与被嘱咐者之间的关切与留恋。这就带出下一句:此去归来,需时之长,情况之变化,难以预料;愈是路长,愈是难知音信,则双方感情弥见其厚。
三、四句是承转关纽之处,笔力十分矫健。从结构上说,它前面分承了首二句,后面引出了下面问候的书信。“今朝”两字既可视为诗人过桥归路的转折,也可以想见其对未来归期的种种忧虑和感慨。因即所谓“此行千里客长亭”,“凭高念远伤情”(末二句),诸种滋味悉在其间。“江东”就是指今闽、浙、赣地区;大抵“江东路”暗包含了当年安身处所值得留恋、忆念的内容;同时也是一个信号,“此后许多鸿雁呢喃不断的客信息与问候提领思故人感情的语言只能推迟日后来到了!”仅凭诗人谨严辩证艺术的“念远伤情”一语,我们已可以窥见他如何刻苦地战胜了眼前的思乡之情。至于其思乡之苦到底何如?且用他的另一首《采桑子》的结句“只知相恋不堪归”作答吧!
总之,诗人的笔下含蓄着波澜。他运用这些对比的抒情手法巧妙地勾勒出他的思乡情结,笔力沉郁而又变化多端。此诗写得比较朴实、平淡、自然、流畅,与杜牧、秦观相近;其平易之中隐含着拗挫之气。所以陈衍《宋诗精华录》谓其诗“俗中透雅”。从这一点来说,他的诗风颇具特色。此诗没有精工雕琢、奇警造句的痕迹;通篇皆从肺腑流出,而所取裁的语句又非常平实自然。如:“海上秋风吹客衣”、“今朝更入江东路”、“便恐书来即渐稀”等语,都是脱口而出、自然流畅的口语入诗。诗人运用这些口语抒写自己亲身感受和亲身经历的生活实际,与诗中抒情主人公的口吻保持一致性;这无疑有助于强化抒写个人情感的真实性。因此全诗虽俗而不俚,耐人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