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贺双卿
自笑恹恹。
费半晌春忙,去省花尖。
玉容憔悴,知为谁添。
病来分与花嫌。
正腊衣催洗,春波冷、素腕愁沾。
硬东风、枉寒香一度,新月纤纤。
多情。
满天坠粉,偏只累双卿,梦里空拈。
与蝶招魂,替莺拭泪,夜深偷诵楞严。
有伤春佳句,酸和苦,生死俱甜。
祝花年。
向观音稽首,掣遍灵签。
《春从天上来 梅花》
自笑恹恹,费半晌春忙,去省花尖。玉容憔悴,知为谁添。病来分与花嫌。正腊衣催洗,春波冷、素腕愁沾。硬东风、枉寒香一度,新月纤纤。
多情。满天坠粉,偏只累双卿,梦里空拈。与蝶招魂,替莺拭泪,夜深偷诵楞严。记得当初旧语,对花神,说着闲话流连。定明年、护娇寒。珍重加餐。
这是清代女子贺双卿的一首词。乍一看似乎并无多少奇特之处,实则通过情景交融,人梅一体,表现出了超凡脱俗的精神境界,一种不求形迹,不必拘泥于外在形象的描绘的遗韵表现出来。贺双卿秉笔作词之时正卧病在床心情悲戚消沉之时且正处于腊月天气洗袄难耐的心情更加郁结再加上面对孤寂无香的梅花心中的哀愁更加强烈因而在这种情况下写下这篇咏梅之作更是充满了深情厚意。
这首词起调叠写了词人自身的恹恹病态,其实是为后面的咏梅作了铺垫。“去省花尖”一句是说新近出落得如花似玉的花儿却是无人观赏的“知为谁添”一句则让怜花、惜花、伤己的情绪跃然纸上,融花中亦融自身,人与花合二为一了。“病来”三句,由写身病而写花病。花儿是“病”了,“病”的原因是“腊衣催洗”,是冬衣之催洗催得花儿也生了“病”原来冬天里花儿会因冬衣之催洗而愁沾素腕呀花儿也有“病”,人也自怜惜而愁眉不展矣。此为借物寓情之笔。下边转语“硬东风、枉寒香一度”是写东风无情。“新月纤纤”虽是对新月初生之景的描写然却给人以寂寞孤独之感且新月为纤细柔弱之象其恰似离人女子弱骨纤纤难胜衣裳那种柔美孤凄的幽怨凄婉凄楚的情致颇耐咀嚼遣玩这可谓境中写人且含着女子向命运之神嗔怪抗争的情绪亦既出语傲慢而倔强。贺双卿是自小与梅为伍且酷爱菊花、养鸟善鸣的女性之所以备受冷漠凄清且不自嗟惜而无怨尤仇愤原因在此即因为她还有这般活泼热情与非凡气质是万不可轻视亦不可以“所遇辄摧折”而漠视之的天赋赋性与理想的生活愿望同时她在漫长独居生活中不经意地将自家生活中种种不如意的烦恼苦难乃至辛酸苦辣化作笔下的文字,借咏物以寄其情寓以比兴者也正是这种感情驱使她将梅花写得如此凄婉动人而又楚楚可怜了。
下片由伤花及人由己及到蝴蝶与流莺。“多情。满天坠粉,偏只累双卿”,惜花愈深则愈觉伤心有甚如唐伯虎诗“几回深夜试香奁”大有赏花人夜不成眠有感于落梅而写梅之情调扫尽轻浮娇雅之习气而被引入纯朴静雅的境地这正是词人写梅的高妙之处。词人写孤寂落寞之情既全从自身着笔又兼及梅花上着墨更是妙趣天成且下片所写即是从梅花的本身发出赞美之意且含着深深的怀念之情而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媚俗轻佻之嫌。“与蝶招魂,替莺拭泪”句活画出人与梅之间似有情感交流的心灵感应似人与梅花乃超越了时空存在的美好友谊羡艳之至;“夜深偷诵楞严”则另是一番心情:或是心灵得已暂栖的憩园一席清净之地如闻佛典而使满腹愁肠得释暂时忘却烦恼吧?总之词人发出了“有伤春佳句”的慨叹虽无佳句可寻但情已深至也至矣至矣无须用其他言辞来加以形容和比拟了。“酸和苦”三字尽伤春佳句之神韵而又深得造化之功用笔恰到好处也。
最后词情猛然一振:愿得观音菩萨赐予护花法力愿此花年年岁岁永葆青春此乃双卿所祝也亦即词人之愿也亦即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