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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苏轼
我笑陶渊明,种秫二顷半。
妇言既不用,还有责子叹。
无弦则无琴,何必劳抚玩。
我笑刘伯伦,醉发蓬茅散。
二豪苦不纳,独以锸自伴。
既死何用埋,此身同夜旦。
孰云二子贤,自结两重案。
笑人还自笑,出口谈治乱。
一生溷尘垢,晚以道自盥。
无成空得懒,坐此百事缓。
仄闻顿夫子,讲道出新贯。
岂无一尺书,恐不记庸懦。
陋邦贫且病,数米铢称炭。
惭愧章先生,十日坐空馆。
袖中出子诗,贪读酒屡暖。
狂言各须慎,勿使输薪粲。
《自嘲者的独白》
我笑陶渊明,种了二顷半高粱, 妻子的话不听,还要责备儿子不长进。 无弦的琴何必抚弄? 我笑刘伯伦,醉后头发蓬乱如草, 两位豪杰不肯接纳他, 只与铁锹作伴。 既然死后无需埋葬, 这身体不过昼夜交替的幻影。 谁说他们贤明? 不过是自设两重牢笼。
笑别人的人终将被自己嘲笑, 开口就议论天下治乱。 一生在尘世污垢中打滚, 晚年才用道来洗净。 一事无成只落得懒散, 因此百事都迟缓。
听说顿夫子讲学有新意, 难道没有一封书信? 怕是看不上我这平庸怯懦之人。 这贫病交加的小地方, 数着米粒称炭火过活。 惭愧啊章先生, 十日空坐在冷清的学馆。 从袖中取出你的诗作, 贪读时酒热了又热。 狂言都要谨慎, 别让人抓住把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