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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苏轼
南来不觉岁峥嵘,坐拨寒灰听雨声。遮眼文书元不读,伴人灯火亦多情。嗟予潦倒无归日,今蹉跎已半生。免使韩公悲世事,白头还对短灯檠。心衰面改瘦峥嵘,相见惟应识旧声。永夜思家在何处,残年知汝远来情。畏人默坐成痴钝,问旧惊呼半死生。梦断酒醒山雨绝,笑看饥鼠上灯檠。落第汝为中酒味,吟诗我作忍饥声。便思绝粒真无策,苦说归田似不情。腰下牛闲方解佩,洲中奴长足为生。大弨一弛何缘彀,已觉翻翻不受檠。
《寒灯夜雨里的半生对坐》
南方的冬天来得突然, 我拨弄着炉中冷灰听雨。 案头文书早已无心翻阅, 只有这盏灯懂得陪伴。
四十多年潦倒漂泊, 如今连叹息都显得多余。 不必学韩愈悲叹时运, 白发人对着矮灯台, 照见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你认出我的声音时, 可还认得这张憔悴的脸? 长夜漫漫想着故乡, 却要感激你冒雨来看我。
我们相对无言坐着, 问起故人总伴着惊呼—— 原来大半都已离世。 酒醒时山雨停歇, 竟笑看老鼠爬上灯台觅食。
你落第后借酒消愁, 我写诗抵抗饥饿。 说什么归隐田园, 不过是无奈的托词。
牛儿闲着解下佩铃, 奴仆长大能自谋生。 我这把老弓早已松弛, 再难绷紧弦索, 就像再难回到从前。